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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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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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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望着,盼望着,终于,从灰白色的天空,飘下了大小不均、轻重不一的雪花。

没有风,雪静静地下,天际里,密密麻麻的,小片的雪花像上帝撒下的世间甜咸,斜直驰骋,快而潇洒;大片的雪花像下凡的仙女,飘飘荡荡,优雅恬静。路上的人们慢了脚步,熄了车声,驻足下来,静静地欣赏这场久违的初雪盛宴。

雪落人安宁。在南方,与其说雪是冬天下的,还不如说雪是盼来的。不是每一年都有荣幸见到雪的魅影,一进入冬季就满载着期盼:“要是今年这个冬天能下一场雪就漂亮了”。是啊,在南方,雪是那么圣洁,那么美丽,那么难以邂逅,关键是,每当下雪之时,就是亲人团聚、游人归家之期,谁不想在寒冷的冬天看看雪的风采呢?然而,南方的天,像将出阁的大闺女,将哭不哭,总是那么不干脆,把人的眼睛盼长了,心儿痒透了。要么下雨连绵,要么吹风凝冻,总是给人以低沉、锋锐的视觉体验。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一天,心情总是压抑、沉闷的,这样的天气,温度极低,路面溜滑,冷风掠过,拽着心子抖三抖。这天气并不具备人们蜷缩在家的“得乐”氛围。因为周围的事物都看的清清楚楚,虽说冰封雨罩,人们并不因为天气冷地面冰而放弃对生活的挖掘,依旧出门干活。

但下雪就不一样了,久违的雪一下,人们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松了,仿佛要对着雪来一场邂逅的仪式,因为这包上帝洒下的调味粉,世间的一切瞬间就祥和了。周围的世界密布着不宜外出的气氛,世间冷暖兴衰尽需不理,孩子们尽可以不去上学了,丈夫也不必在妻子的叨念下蜷缩在被窝里了,等到中午起床,雪已经漫山遍野,给大地盖上了一床厚厚的棉被。晶莹的冰从树上、屋檐上垂下来,恰似冬日里静谧的风铃。

一片银白的世界总是令人激动的,裹着棉衣、捂着耳朵,喘着雾气,到洁净的雪地里捧一口雪送到嘴里,尝尝初雪的味道,这是对雪的最起码的尊重。孩子们兴奋了,因为不用上学,整日里在雪地里跳啊打啊闹啊,堆雪人、打雪仗,滚雪球、滑雪坡......把入冬以来储存的体力全部挥洒在雪地里,狗、鸡、鸭也来凑而闹,在雪地里留下调皮的小脚印。因为下雪,女主人煮饭也格外豁达,腊肉香肠、鸡鸭鱼菜应有尽有,酒管醉,饭管饱,一大家人围在火炉子上,烫着火锅,品尝酒菜,甚是温馨。一直沉稳的老人多喝了几杯,格外开心,红着脸、婰着笑,捋着胡子,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翻谈着那些年大雪封门的老黄历,一席间亘跨半个世纪,讲者带劲,听者动容。这样的场景,没有柴米油盐的烦心事,生活学业的苦恼抛在一边,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安宁,真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停留啊。

瑞雪兆丰年。对于农村人而言,雪可谓是丰收的号角。白菜白得发黄了,萝卜大得如柱,经过霜雪寒沁的蔬菜,格外香甜。刨开厚雪,拔地割起大白菜,被雪打得枯黄的外叶可以用来牲口,中间嫩而白的叶子洗尽,在猪油、豆鼓、腊肉的调和的火锅里烫来吃,味道无尽香甜;萝卜可以做菜,也可以生吃,用刀削去薄皮,一口一个满嘴,尽是甜甜的汁液。也可以切成丝,用胡辣椒、小葱、大蒜和酸姜凉拌,味道简直不摆,这不仅是蔬菜的丰收,更是幸福、满足的丰收。

尽管大雪封门,农村人坐在家里,心里却在牵挂着地里那些庄稼苗苗。小麦早就种下去了,这时已经窜出二指那么长的叶子,一路一路的,整整齐齐,肥油油的,像韭菜,又像小葱,在荒凉的冬季里,独树一绿。雪下来了,给小麦盖得严严实实,整个冬天,都不会冷,更主要是,就算冻雨冰凝,小麦也毫无损伤;土豆刚种下土,虽然还没发芽,可不能遭受冰寒入侵啊,幸好大雪封盖,恰好让这些还不知世间冷暖的土豆伢子平安地度过最冷的寒冬;雪一下,害虫活不成了,纷纷冻死在土里,去年翻在地里的秸秆更脆了,全部融进土里,反而增加了许多肥料。明年,丰收有望了。

通常,雪下的时间不长,存续的时间也短,正因为如此,人们才倍加留恋下雪的日子。大雪过后的第三或者第四天,融雪开始了,天地明晃晃,地下水凼凼。太阳从灰白的雪眼中探出头来,大地激动地流泪了,人们那场因雪而生的春梦,也该醒了。矮处的田梗上、路边、树上开始稀稀疏疏地掉落水滴,七零八落,嘀哒嘀哒。地下开始泥泞,人畜走过,鞋底与大地亲密接触,发出磁呀磁呀的的声音,格外软糯。待得下午,天空的云朵悄悄地散开了,太阳占据了整个天空,把骄傲的光亮恩赐给大地。低处的雪几乎消失了,只留下远处山尖上零星的白色,给人们做个念想。天无不散之宴席,再温馨的日子也将过去,雪始终要融化,靠雪的气氛慵懒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忙碌的日子即将到来,第二天起床,扛着锄头,拉上黄牛,朝着那片被瑞雪沁得松软、肥沃的土地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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