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弯弯的路

文|刘云宏

冰冷的雨水在我的鞋子里被温成温水，冻得我的脚掌痒痒的，使我的身子卷缩成一小团，只看得见老师在讲台上讲个不停，根本不知道老师在讲解什么内容。我知道这是早上6点钟的时候那一场倾盆大雨把我的鞋子淋湿了，并且还被塞满了红色的泥沙。雨水就是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我的鞋子、裤腿到手臂再到头发，基本上占据了我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每逢早上起来要读书的时候，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老母亲总会把家中用完的化肥口袋的塑料薄膜那一层剪下来以后折叠一下，然后再用剪刀或者菜刀把完好无损的塑料薄膜剪成一个像样的雨衣。母亲剪好以后先挎上我的书包，再把自制的雨衣给我披上并嘱托一句:“路上注意安全！”然后，母亲再接着呼呼大睡。而我则背上书包踏上了求知的道路上。

多少个岁月，我深刻记得每逢放学回家的时候母亲脱了我的鞋子，呈现在我的眼前是一双雪白、柔嫩的小脚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觉一样，根本看不见一点血色。年幼的我不知道为何我的脚会这样，直到多年以后，苦读考学，踏上高中的道路上，原来我的脚被雨水浸泡了很久。

记忆里，每逢这样的时候，父亲总会在我的耳边说起:“让我好好学习，多读书，多做作业，不要贪玩……。”我不明白父亲为何这样说，但是我知道父亲是希望我去再坚持几年，等再大一点就可以去城里念书，就可以不要走这个该死的红泥巴路啦！因为去十公里以外的城里念书，就可以不需要每天都回家，就可以每天都拿一张饭票吃食堂里的饭，就可以每天见到火车、汽车、电视等我所见不到的东西。

然而，不争气的我每次期末成绩出来都考了一个被责骂的成绩。故此，那时候父亲常说:“看来你这一辈子又要走这个弯弯的红泥巴路啦！”

是的！打心底讲，我非常厌恨红泥巴路，因为每逢大雨来临之时我的布鞋、裤子、头发都会被雨淋湿，从而坐在教室里度过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而又煎熬的岁月。

我出生于祖国滇东一代，目睹过故乡从贫穷到富有的经历。我的身上流淌着红土地的血脉，红土地用她骄人的性格哺育着我的躯干，滋润着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提及年幼时，祖祖辈辈家家户户都有一辆木马车或者木牛车，记忆里我家也有一辆木牛车，这辆木牛车是父亲亲手制作的。父亲去后面的大山里找了几根结实的木头回来，然后再用斧子、锯子等工具把它木头变成木料，模仿着车的形式制作出来。其实，“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农村就是这样，处处都是宝藏只要你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就可以。这辆木牛车不知道拉了多少个年头，总之一直到了进入21世纪，家家户户都换成铁制的车以后，父亲的这辆木牛车才退居二线。

贫寒深深的烙印在我童年的时光轴里，犹记得父亲赶着一辆牛车，走在不超过2米的马路上，压出一条又一条的车印。其实，能够造就乡间这条最美的风景线莫过于雨天，年幼之时父亲多少次每逢大雨来临之时还赶着木牛车去田间拉麦子、玉米，就是因为这些厚重的穗粒装载在车上，才把这一条弯弯曲曲的车印深深的印在每个农村人的脊梁上。好多次，父亲赶着木牛车，用皮鞭打老牛的记忆至今还在脑海中荡漾。因为时间就是每个庄稼人的希望，每快一步就能挽救更多的被大雨打湿的麦穗，然而就老母亲为了抢时间，多少个日夜母亲总在黎明前把熟睡的父亲从床上骂起来，至今为止我任然记得父母在黎明前因为不起床吵闹的记忆。

每逢倾盆大雨之时故乡的红泥巴路总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诉说着他的神奇，因为他把故乡人带向了光明。乡间小路不像这宽阔的主路，因为乡间小路只要有人去走慢慢的随着岁月流逝就成了连接谷田与家的桥梁。然而，故乡的主路却留下了乡邻们太多太多的汗水。

年幼之时乡邻们组织过一次修路，男人、女人们扛着锄头、赶着牛车马车直奔那坑娃的泥路。男人们挖土、拉石头，女人们抬土，只为填补那些坑娃的泥巴路。奶奶总会在这个时候抱着我去看他们修补路，记忆犹新的是几个男人在哪里用锤子击打一个很大的石头，然而石头且依然无动于衷，挺立在哪里，最后还是一个石匠先生带领几个男人用很多个锤子才把这个坚硬无比的石头打碎。修补好的路让人感觉就像一个新生的生命一样充满生机，充满活力，因为农忙时节牛拉着车走在路上比较平坦，然而遇到雨季原来修补好的路又物归原主，重返曾经的模样。这条路就是这样反反复复承载着几代人的记忆和青春，把故乡人带向远方。

到了21世纪，人类进入信息技术时代，汽车、电冰箱、电视、手机等等在寻常家庭犹如牛毛一样铺天盖的涌现出来。那时候，我以为故乡弯弯的道路将永远像这样，可是听着街坊邻居议论着故乡某某工程大队即将开始来这里修铁路，将从谁家的门前、门后穿过并且直达曲靖、昆明等地。

然而，这一议论就是多年，那一支工程队一直没有来到故里。直到2011年曾经读过书的那一条路被几个开大车司机的大人拉了几车沙子铺起来，并且用压路机简单的碾压一下。就是这么几车沙把愁眉苦脸的街坊邻里搞得眉开眼笑增添了太多的喜悦，把整个乡镇搞得生机勃勃，充满活力。遗憾的是这几车沙两个春秋以后又被岁月洗礼的物是人非，只剩下残余，不过总比以前的红泥路好的多。

随着经济的发展，人民幸福生活逐渐提高，多年前故乡人议论的工程队终于来到了故乡驻扎，只不过是一支杂牌军，也就是村里修建房屋的普通工程队，几个普通的石匠用简单的工具把沙子路变成水泥路，铺上了一层水泥，把城里的公交车引进了故乡，让故乡人变得生活越来越多姿多彩。这层厚厚的水泥也让故乡人成为一条神奇的保护伞，保护着乡邻通往远方，让每个乡邻感受到了国家赋予我们的美好。

故乡就是这样多少人为了生活吵闹着、努力着、奔波着、哭诉着、快乐着……我一直以为故乡能有这条水泥路就已经达到了巅峰，谁知没过一年故乡真的来了一支正牌的工程队，这支庞大的工程真的把昆明市和其他省分连接起来，成了一条神奇的巨龙，沉没在我家后面。

那时候，我刚刚工作两年，踏上三尺讲台，老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和我说:“要去屋后帮人家提沙子，挣点零花钱！”我还非常生气的和老母亲说:“妈，我已经工作了，你苦的钱只要够自己用就可以！”然而，母亲给了一句:“你结婚我还要给你钱的……”这样的一句话让我沉默了许久，也让我真正的懂得父母亲一辈子为儿为女，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心血。

父母亲在这条修建柏油路的工地上一驻扎就是一个春秋，一直到修工程队离开母亲才回到家。有一次，我回家看到了这一支庞大的工程队让我感知日新月异的经济发展，让故乡焕然一新，这条弯弯的路把山村的宁静变得更加色彩斑斓，也让故乡人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多年过去了，这条弯弯的红泥路从沙子路到水泥路再到柏油路，把故乡的宁静变得更加繁华，更加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