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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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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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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冬闲时光

 

刘宗俊

立冬节气一过,山上的地瓜、芋头、豇豆、绿豆等地里种的东西收回家以后,地里的农活就基本算忙活完了,忙碌了一年的农民终于有了长达三、四个月的冬闲时光。对于大部分忙碌了一年的人来说,终于可以闲下来了,男人可以聚在一块喝茶聊天、下棋打扑克、侃大山,拉拉二胡唱唱京剧,三里五村的女人则凑在一块唱个吕剧,也可以时不时地结伴去赶个闲集。自己找乐来打发枯寂难捱的冬闲日子,其乐融融中盈满了情趣,让人感到冬闲的日子不那么单调乏味。

母亲是闲不住的,即使在习惯“猫冬”的冬闲时光也不例外。母亲把地瓜、芋头、豇豆、绿豆都收回家晾晒放好后,把花生送到油坊打回来油后,她主要是把山上地里种的小白萝卜推回家,一个个洗净,原来沾满泥巴的小萝卜,一个个像人参娃娃一样,胖嘟嘟、水灵灵的。母亲把晾干的小白萝卜切条放到大盆里,放上食盐沥干水分后放到院子里的席上,,慢慢自然晾干,原来白色条状的萝卜条,在太阳下慢慢由白变黄,经过几个日头的风干,就成了艮瓜。艮瓜是饭店里深受食客喜爱的小凉菜,艮硬硬的,是客人下酒的酒肴。母亲做的艮瓜,不管是从洗、切、晾每一个步骤都很细心,晾赛前,先把里面的白萝卜根须等剔净,再仔细地从盆中捞出摊在院子里的席上。我有时想,同样都是往外送,别人家的直接贴地放到院子里或平房上,啥也不铺,泥土、草棍惨杂其中,有时,猫啊、狗啊、鸡啊也在上面跑,眼不见为净,买家也不能到卖家实地来看,还不是照样卖出去了,价格卖的一点不低,何苦受那个累呢?哪知母亲说,人在做,天在看,这个活是个良心活,要将心比心,不能做昧良心的事。虽然我们家的艮瓜在市场上的卖价和其他人家的一样,没有买个高价,但都是回头客,别人家的大都是黑乎乎的像草似的,母亲晾晒的艮瓜却黄橙橙的,吃了的都说好。有时候还告诉不放心的买家随时到家里看晾晒过程。我自家吃的也不是特意留出来的,也是直接随手抓出来的,所以在市场上很畅销,买的大都是老客户。

切晒艮瓜只是母亲冬闲时的一个零星活计,母亲大部分时间还是被叫去到邻村的草莓大棚帮着栽草莓,忙时连着几个中午都不回家,有时这家还没干完,那家又提前来打招呼了,看着她每天忙的像个陀螺似的,有时中午回家也难得看到她几次。心想,近八十岁的人了,这么连着在棚里弯腰干活,年轻人都吃不住劲,何况一个患有腰椎间盘凸出的老人呢?话是这么说,但时不时地我们姐弟俩谈论起这个事来,慢慢地也由一味地反对到慢慢地接受,觉得作为儿女来说,孝不如顺,看着她出去干着活,与人说说话,心情也好,真让她在家闲坐着没病也会闷出病来的。

每年一到供暖季节,姐姐总会与母亲聊起啥时到接她过去住这个话题,母亲总是以地里家里有活没干完来往后退,最早也是阳历十二月份才去。因为在她眼里,不到天寒地冻、雪花飘飘的天气,她手头就有忙不完的活计。我感觉在母亲的人生字典里是没有冬闲时光这个词的,用她的话来说,除了挪不动退了,干活直不起腰来了,否则让她闲下来,真比要她的命还难受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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