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水岸生活

童年，夏日的午后酷热难耐，毒辣辣的太阳像一个大火球一样炙烤着大地，地里的庄稼烈日下暴晒下打了蔫，人的汗水也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顺着脸颊往下淌。这时，村南的小河就成了孩子们消暑纳凉的好去处。家长午休的空挡，家长一个不留意，就像提前约好了似地一个个低头猫腰地溜到了村外的小河边。

村南的小河，扯东到西，自东河沟蜿蜒曲折而来。孩提时代的夏季不像现在，雨需要求和盼，老天爷顺着性子来，常常是两天一小下，三天一大下，下得那叫一个经天纬地，酣畅淋漓，一派银珠挂前川的水世界，下个大半天甚至一天一宿也不在少数。有时就感觉是龙王爷兴致而来，把天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平时小河水流较小，只有在六、七月份的雨季，丰沛的降水灌得沟满河平。我们村南的田地属于水浇地，我们叫“地芯子”，一般都是种水稻、麦子和玉米，村里人一般叫“西泊”，有水就有小鱼小虾和泥鳅，它们可能是从村北的水库顺着东沟顺流而下的，一群群，一拨拨，东游西窜，像挠痒痒似的撩拨得我们这些小伙伴们心痒难安，下河捉鱼、摸虾便成为我们这些毛小子夏日嬉水纳凉的最爱。捉鱼是个技术活，鱼不会轻易就范，要讲究技巧方法。村南的小河因为夏天常发大水的缘故，不宽的河床中央常常是淤积起高低起伏的泥沙堆。河床两边有水流断断续续地淌着，到了低洼处又汇集到一处。河里的鱼儿常见的品种有鲫鱼、草鱼、泥鳅。还有一种鱼比白条大，浑身通红的血管清晰可见，很是漂亮，我们叫“花杈”。鲶鱼和鳝鱼鬼得很，大多隐藏在深水的淤泥里，一般逮不着。泥鳅最常见，因为相貌猥琐，加上滑不唧溜的很难捉到，一般都不要，顶多捉到了喂猫。河里不时也有小螃蟹出没，但都悄悄地躲在河里的大石头下，或者河边的草丛里，只有到了晚上才会溜出来觅食。要想逮住螃蟹，就要到石头下面或螃蟹洞里去抠摸，我们叫抠螃蟹。小螃蟹经常跟鲶鱼在一个窝里，有时伸手一摸，软软的滑滑的，以为是蛇，吓得心里怦怦地乱跳。有一种叫不上名的鱼体型跟鲶鱼相仿，不同之处在于嘴两边和后背上有坚硬的骨刺，让它扎一下能豁开一道又长又深的大口子，咝咝啦啦地疼好半天。

村子与后山村相邻，后山村西有一条南北向的公路，公路西侧、门楼工业园东侧是一条南北向的和河流，我们小时候叫它杨家河，现在规范的叫法应该称作“杨甲河”，我们村南的小河水流都蜿蜒曲折地到此处汇集。以前交汇处上方有一座拱形的小桥，现在村南建传化物流园干枯的小河连同小桥一起推倒填平了。村南干涸的小河虾都在浅水区，掀开薄薄的石头就能逮着，一般是女孩子干的，男孩子要是去摸虾会让小伙伴看不起。

姜洪光是徒手逮鱼的高手。你看他站在水里，屏住了呼吸，轻手轻脚地，将鱼群逼到草丛里，然后俯下身，环起了两只胳膊成包围圈状，慢慢靠近，逐渐包抄，确信到了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两手迅速合拢，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瞬间便拤在手中了。在其他小伙伴艳羡的目光中，他再接再厉，继续扩大成果，转头瞄向下一个目标，一头晌的功夫带的小铁桶里就不下十多条鱼。

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要想扩大战果，更多的时候需要多人齐心协力。

儿时，夏天雨水多，时常发大水，河床中间由于上游湍急的流水的冲击堆满了砂石，河床两边则有水流断断续续地淌着，到低洼处又汇集到一处，冲出一个接一个的倒漏斗状沙土丘。沙土丘的交汇处，水流湍急，要想堵住一头，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几个小伙伴齐心协力才能游刃有余。先用大点的石头堵个大水包，大石头中间填充上小石头，最后用泥巴或杂草堵住缝隙才行。鱼有一种本能，发现上游来水突然变小，能意识到危险，纷纷逆着水、侧着身子往上游窜，想着在断流前回到主河道。这正中了我们的意，于是顺着水流往下寻，手到擒来，可以捉到很多鱼。

“要想捉到更多更大的鱼，那就要“攉水堵湾”。俗语言：深海潜蛟龙，大鱼藏深水。“要想捉到更多更大的鱼，那就要“攉水堵湾”。就是就沿着深水湾一圈儿，用石头、泥巴和水草围成一个坝，将水湾中的水“攉”出来。水湾看似不大，但要把水攉干，却着实不易。几个人用手当瓢轮流使劲攉，湾里的水渐渐变少，搅得鱼儿躁动不安，横冲直撞，时不时地感觉到撞到自己的腿脚。越是接近成功，就越是面临很多困难和不可预料的事情。湾内的水少了，湾外的就会往里渗，泥草堵的坝就开始溃塌，需要不住地堵漏，有时堵不住，泥坝就垮了，功亏一篑。一般将水攉到到脚踝处，鱼的脊背已经清晰可见了。这时就要往河滩上攉，水从下面渗走了，留下的是活蹦乱的鱼儿。

儿时还有一种抓鱼的办法叫“诓鱼”。与水流垂直方向挖一条上窄下宽的口袋状水沟，让水向高处流。远远地看见鱼儿进了预先设好的“口袋”，迅速跑过去，麻利地堵住进水口。因为口袋的底部地势较高，上面堵住了，下面的水很快就渗光了，鱼儿离开水在沙地上直蹦跶，只管过去捡拾回来就是了，这叫“拾干鱼”。不过，鱼儿也很聪明，中过几次埋伏后，也渐渐地长了记性，不再轻易进入“套”了。

儿时的杨甲河每到夏季雨水丰沛的七、八月份，连续的降雨让从上游而来的滔滔洪水滚滚而下，常常是暴雨过后，我们几个小伙伴瞒着家长，偷偷溜到河边看发大水的壮观场面，看那从上游顺流而下飘来的果树、猪、鸡、鸭、鹅，回去被家长知道后轻则被揪耳朵重则屁股上挨一顿笤帚揍是免不了的。但是总是不长记性，用家长的话来说：就是看见你不在家，不用心思，一准儿是又到杨甲河去“疯”了。

光阴荏苒，时光如流。我的童年时光是在杨甲河畔度过的，杨甲河是我们这一代人童年的快乐渊薮，它让我们夏日枯寂难捱的时光生动有趣。如今，时移世易，杨甲河又将焕发新生：随着内夹河生态补水工程的全面展开，多年淤积干涸、枯草丛生的将迎来脱胎换骨的改造提升：上游新建年调水量512万方的旺远泵站，沿林门线向岚柳墅桥铺设调水管线10公里，通过杨甲河向内夹河进行补水。现在清淤改造全面展开，最迟明年上半年全面完成改造。届时，一个全新水清岸绿、景色宜人的杨甲河将展现在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