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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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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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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韵曲水亭畔》

北方以水著称的城市不多,济南因坐拥七十二名泉而誉满天下,被称为“泉城”,实属难得。号称“天下第一泉”的趵突泉早已闻名遐迩,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诗句,说的是大明湖和千佛山。济南的城市方圆不大,三个景点挨得不远,都在市中心,一天多的时间便可游完。三个景点游过后,发现泉不过是向外奔涌的三股水而已,湖不大也看不到传说里的夏雨荷,海拔不高的千佛山竟然寻不见一尊佛。所以游过的人,总会乘着兴致来,带着遗憾归去。

友人到济,我从不推荐去世人皆知的三景点。而是推荐去一个叫“曲水亭街”的地方去转一转,我认为那里才是济南最纯正的景,济南最真切的魂。

曲水亭街在大明湖景区的南门对过,街的名字好记,以亭而得名,亭以水而命名,水以

曲而著称,词句连起来就是曲水亭街。《老残游记》里记载济南的“家家泉水,户户垂杨”就是这里。郑板桥书写的“三椽茅屋,两道小桥,几株垂柳,一湾流水”诗句,说的也是这里。曲水亭街是条已有千年的历史古街,据传北魏时期就有记载。著名景点大明湖的南门对面是它的起点,自北向南一条被古今游客踩的光滑圆润的青石板路,两侧杨柳青青,游人络绎不绝。入口的东面有一汪清水,名曰“百花洲”,四面也是垂柳成荫,万千丝绦摇曳进水影里,引来簇簇锦鲤追逐戏水,嬉笑游弋在荷塘月色里,别是一番风情。石板路的右侧是一仿古的六角凉亭,想必是“三椽茅屋”的遗址,亭上有匾额隶笔“曲水亭”,两侧书有“荷香送爽棋声韵,曲水流觞雅士情”的楹联,一句诗文把整条街的景色情致都浓缩进曲水亭子里了。

过了百花洲的“百花桥”,就闻到清脆悦耳的溪流声飞了过来。抬眼望去,一条翠绿的曲水,如青蛇一般蜿蜒在古街的左侧,绿草浓郁,清水潺潺,漾涤思绪,拨弄心弦。岸的一侧有几户泉水人家,户门上贴有红色福字,开门遇河。门推开了,穿着红裙子的女孩,提着小桶走出来,河边并没有栏杆,她沿着台阶就能走进水里,轻轻一舀,就提起了满桶。望见对岸的人举手给她拍照,不仅脸上飘过红晕,脚下也快了,闪进了福门里去了。泉水人家的日子,似乎离不开这潺潺的流水,洗衣、做饭、烧水、待客唾手可得,倒是方便的很。有的门口还放了摇椅,几把凳子,竹子编的小桌,桌上一壶一碗。夏日的傍晚里,温热还没褪尽,主人斜躺在摇椅上,忽闪着着大蒲扇,抿着清茶壶嘴,哼着小曲,也许只有这样的自在,才不枉为泉的主人。

河的对岸是商铺。老城故事照相馆的招牌很大,占了十字路口的两层小楼,沿街的玻璃橱窗里,摆着几样老物件,有马蹄灯、西洋闹钟、还有大号的收音机,相框里发黄的老照片,一排排的罗列,记载了泉城的沧桑岁月。热闹的是那些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小吃招牌,无论大人小孩都会停驻不前,济南老油璇、杠子头锅饼、高粱饴、老酸奶这些外地人没听说过美食,光闻着味道就能令人垂涎欲滴。交了钱,满大街的手举着边走边吃,边逛着。这时候,许多小巷子就冒了出来,墙上挂着巷子胡同的名字,听名字就文雅,起凤桥街、贡院墙街、涌泉胡同,名字把巷子描绘的诗情画意。不像北京的胡同起的名字俗气,什么鸨儿胡同、胭脂胡同的,听着就下道。在这里,你随便拐进去一个,都可能找不到来时的路,像魔法森林一般的令人着迷。而汩汩的溪流也像捉迷藏的儿童一样,随时会冒出来,一会又不见了。巷头巷尾的地方,冷不丁会看到石板围着的小池子,探头可见清澈到底,水泡不断的涌出。在手机里搜索位置,竟然是众多有名的泉眼,芙蓉、双忠、泮池、腾蛟…….均名列济南七十二名泉的主册。

在曲水亭街区的巷子里转来转去,并不寂寞,条条有奇观,处处景不同。小巷子有的短,走几步就能到头,有的长,汗水淋漓也踱不到头;有的窄,两人挤过去都要侧身;有的宽,可以开进一辆汽车;有的直,一眼能看到尽头;有的曲,走进去需要拐几次才能出来。在巷子里走着,青砖灰瓦的四合院排列陪伴,数百年的青石板路油光可鉴,若是有细雨淋漓,碰到打油纸伞的姑娘,仿若穿越到了民国的年代,韵味浓郁十足。

在这些巷子里七拐八拐的走着,一个碧绿的大宝石突然横空降落在眼前,让人吓了一跳,甚至有些人会尖叫一声,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美色给颤住了。只见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池子,清澈透明又深不见底的一汪潭水,静静的熟睡在四周满是青色,用古砖垒砌的院子里。串串气泡如散落的大珍珠般翻腾着涌上来,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岸边的房屋阁楼倒影进水里,水面把建筑分成水上水下的宫殿,夕阳照耀下并没有彩色可反馈,更像一幅墨色的山水国画,立体的矗立着,淡雅而清韵。仔细看池子旁边的碑文,才知道这里就是七十二名泉里著名的“濯孆泉”了,此泉旧时在济南德王府的院内,因而老百姓称其为王府池子。一个王府的大院子就浮现在脑海里,这里究竟埋藏了多少历史的故事,令后人去琢磨。

看完王府池子,沿着小巷子走出来,就听到了熙熙攘攘的人潮声,一条满是游客和叫卖不断的古街就跑了出来。这样,不知不觉中从泉城人家的小巷子,便走进了济南名小吃的古街“芙蓉街”,简直就像换了个世界一般,更像是从天堂直接掉到了繁华的人世间。此条街也是因临近“芙蓉泉”而得名,古街也有四五百年的历史,商贾云集,生意兴隆。只可惜的是,如今的古街千篇一律,小吃和手工品雷同复制,新建的和遗留的建筑刻意混在了一起,新不新旧不旧的,风韵也不在犹存,分不出好坏了。

所幸芙蓉街并不长,没几步就走到了尽头。这时候才发觉,“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这句话在这里很应景,这嘈杂繁闹就是为了衬托巷子里的那份清净而生的。不喜欢热闹的人,在芙蓉街上走几步就烦了,毅然地让自己转身,重新钻回那些细细的小巷里。

漫漫地转,漫漫地品,漫漫的感受泉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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