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水河,北起大别山,南入长江水,素有“鄂东第一河”的美称。说来也不巧,第一次经过举水河,当时正值汛期,洪峰虽过,余威犹在。泥黄的河水浪大流急,杂草枝叶漂浮其中,似乎在告诫人们:“我不是好惹的。”后来得知,果不其然,当年河水泛滥,险象环生,有的地方甚至决堤,所幸反应迅速、处置及时、补缺有力,才化险为夷,造成的损害在可控范围内。
据《新洲民间故事》(第二册)记载,举水河因一位名叫举水的姑娘而得名。相传,鄂豫两省交界处的风波泐山流出一条长河,有一年,山上飞来一条恶龙,因百姓供奉不周,经常下河搅水、兴风作浪,毁房淹田、民不聊生。有一位叫举水的姑娘,誓要为民除害,于是出山寻师学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习得一身好武艺。第二年夏天,在恶龙又在作恶时,她与恶龙殊死大战,缠斗了两天两夜,终于斩杀恶龙,但自己也受伤过重而长去。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她,就将长河称作举水河。
这个故事既褒扬了为人们除暴安良的传奇女英雄,也饱含了人们消除河患的美好愿望。民谣曰:“多不得,少不得,不多不少太难得;晴也抽,雨也抽,抽进抽出总是抽。”老百姓们一边守着“水袋子”,一边遭遇“旱包子”,在这种窘境下,橡胶坝应运而生。
橡胶坝横嵌河中,坝中间有一条“金龙”,栩栩如生,逆流而行。不过,橡胶坝既无水泥坝的凌空而起、雄伟高大,也无水泥坝泄洪时的喷云吐雾、汹涌澎湃。它的出世,让举水河不再单调。远望,犹如翡翠玉带系于婷婷少女;近观,好似神龙出水激起阵阵涟漪。橡胶坝的建立让下游的河滩成为了人们休闲的胜地。某个春日,一时兴来,作了一首打油诗以记之:“悠悠举水缓缓淌,河边柳树添嫩黄。三月春风浸润新,两只喜鹊筑巢忙。几处闲影钓绿水,谁家孩童戏春光。不见车马随浮沉,但闻鸟语与花香。”
原本低调含蓄、不事张扬的举水河,静水缓流,一遇到橡胶坝,刹那间泛起白色浪花,伴随着“隆隆”声,雄浑低沉,昼夜不息。每当我聆听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它似乎警醒人们“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似乎昭示人们“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似乎教诲人们“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刚刚大学毕业那会,一想到被分配到一个远城区就有诸多不甘,有一种被流放的感觉,很长一段时间思想上存在一个盲区——非考走不可。当我看着一去不复返的举水,听着晨钟暮鼓的声音,幡然醒悟——既来之,则安之。何为?与其想着怎样才能去“良田”里耕种,不如先种好自己的“责任田”;与其让时间悄悄溜走,不如抓住时间有所作为。我想,举水姑娘之所以被后人铭记,是因为她用短暂的生命为时间长河做了一个独特的“标记”。
“隆隆”如战鼓,金戈铁马的场景浮现在眼前。春秋末期,吴国在经过6年的“疲楚”战略后,奇袭楚国,最终在举水河的古举洲决战,即柏举之战。虽是以少胜多的经典案例,但“春秋无义战”,战争只是诸侯们满足称霸野心的手段。时至近代,举水哺育了一大批追求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仁人志士、革命先烈,有“沙家浜团”老团长洪定太,有新四军赣北指挥部指挥长李汉卿,有爱国民主政府县长刘天元,等等。历史的回响仍在耳旁萦绕,告诉我们,时势造英雄,时势也需要英雄。在新时代,我辈要扛起复兴的大旗,接过时代的使命,赓续红色的基因,心怀大义、守望正义、践行道义,像举水一样自强不息、奋斗不止,做和平年代的平民英雄!
涛声依旧,与朗朗书声遥相呼应,那里就是问津书院。因“子路问津”于长沮、桀溺二位隐士的典故而得名。书院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孕育元、明、清三朝鄂东文人,与岳麓、东林、白鹿洞书院齐名,杜牧、朱熹、王守仁等大儒名宿都曾讲学于此,自宋至清,共产生进士387名。“惟楚有才,于斯为盛”,一点也不夸张。如今,书院的辉煌已成为历史,但文脉却得以延续,江山代有才人出。今年的湖北省高考理科状元便出自新洲。武汉大学教授黄钊曾说:“‘问津’就是‘问道’,问津书院的精神导向就体现在‘尊道’、‘崇德’、‘好学’上面。”文盛不衰如川流不息,是因为问津精神已融入新洲血液。
有一天,环柴泊湖晨跑,经过三中,听到书声传空,仿佛就听到了举水河的“隆隆”声,催人奋进又警钟长鸣,情不自禁吟起来:“鸟语起湖畔,书香溢水边。高楼生明镜,思危长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