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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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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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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里,那顶蓝色的帐篷(散文)

不知何因,走到哪里总喜欢把那里的山,那里的草,那里的人……那里的一切都看作是我装进行囊里的文字,只是等待我们去整理和认知,甚至捡拾起来拿在手中聆听它的语言,欣赏它历经沧桑的形态,总想看懂它的喜怒哀乐。刚尝试了新冠疫情把我隔在家中那种急躁而又恐惧的感觉,狭小的空间里踱步沉思的忧伤,那时多么渴望将自己放飞在旷野里,让眼光穿过时空去领略过往的、现在的甚至又出现的一切新鲜的事物,还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又在接触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包罗万象的事,冥冥之中上苍似乎懂得人的心理活动和那种不言的而又无形射向苍芎的妙语。一种新的非洲猪瘟的疫情,却又把我撂在离家和单位遥远的山野里,即使有人去过那也是一位匆忙中的过客,但很少有人在这个到处是草滩且有无序坟冢的山野里“安营扎寨”,看!山野里那顶蓝色的帐篷,宛若从天空中丢下一只盛满蓝色液体而又脆弱的器皿,仿佛戳破它就能把整个草滩、大山染蓝!

第一次到了一个从未驻足而陌生的环境里,也想不到这辈子离家居然“安营扎寨”到这个荒野之中。那顶蓝色的帐篷是为了防控“非洲猪瘟”疫情而专门设置的,我们搭建的帐篷距离县城一百多公里,是所有执勤点中最远的一处,每周一次四个人轮流换班,而四人并非同一个业务部门,因此根据各自单位人数人员的构成不同,每次换班也并非同一拨人。每逢夜间,那顶小小的帐篷居然让人能够感知人与鬼的天壤之别,虽然外面有时冷风肆虐,或小雨丝丝,但感觉就在房屋中,帐篷的布墙抖动着每一个睡在这里人的心声,让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听见“啪啦啦……”这种惊悚的雳声,出了帐篷就是一条柏油公路,而这条公路在它的同行里叫308线,我不知道白天车辆经过的噪杂轰鸣声大多被什么东西吸走,而夜晚的声简直就如雷神爷站在门口大声地呼叫,那声音如同埋在帐篷外的连环雷,“隆隆”作响到天亮,安能入睡?

帐篷里总共住着四人,虽都是一个大单位的同事,但又属于各自的一个小部门,来之前我和其他三人并不太熟悉,四个人当中我和蒋年龄最大,都快六十的人了,其他俩人都比我俩年轻,主动承担了夜间公路执勤任务,硬是让我俩在帐篷里“睡觉”,心里感觉暖暖的,这种感觉在单位里从未有过。说是睡觉其实就是比在帐篷外暖一些,不饱尝风的骚扰,那往返车辆发动机的轰鸣,与其说是“睡觉”,还不如说是“熬夜”,尽管如此我俩在心中还是十分感谢他们的。我即使浏览手机也只能看十分钟左右,再长了我的眼睛就会疲乏不堪甚至难受,因为我患有糖尿病及视网膜病变,每天二十二点都要注射一次胰岛素,我给老蒋说:我每看一篇长文对于我的眼睛来说就是一次“马拉松”运动,若写篇文字类的东西只能是写写停停。幸亏帐篷里拉来了电,我还专门买了一个小小的胰岛素恒温箱,不然胰岛素无法保存,对于患有糖尿病的我,最大的痛楚就是睡眠,因为休息不好血糖立马飙升,这种痛苦和无奈只有深深地埋在心中,因为坚守岗位就是我的第一要务!为了打发这漫长而难熬的夜,我和蒋面对面聊了起来,蒋说他明年就要退休了比我早一年,我说:是啊!一眨眼快要退休了,往往人到了这个年龄总爱回忆过去的一切,我俩自然而然各自轮流,讲述着参加工作的“传奇故事”……此情此景感觉这儿并不是纯粹的寂寞,却又有着别具一格的“喧哗”。自觉困了便和衣而睡,但怎么也不能入睡,帐篷外的风声和车辆路过发出的不同声交织在一起,这种特有的噪音震动耳膜搅拌思绪,闭着的眼前闪现着无数颗跳动的金星!居住在帐篷的日子平生来说是第一次,从当初的新奇感到后来的胆怯再到厌倦烦躁,可说是对自己的再一次人生的洗礼和考验。

  二

黎明前暗淡柔和的光洒满整个帐篷,我翻身从简易床上做起,感觉头昏昏沉沉,虽是夏天我们居住的帐篷里却仍然架着一只铁炉子,此时帐篷里显得有些清冷,我赶忙掀开门帘取来煤球加在炉子内,猛然觉得有点眩晕,双脚站立不稳,我知道这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我步出帐篷外,要让这儿清洁的空气清醒我的头脑,让晨风平衡我不由自主的步履,我吸着旷野清鲜的空气一会儿感觉舒服了许多,不一会儿太阳慢慢爬上东山顶,又一次张望着这个它看过不能用数字来表达而又熟悉的地方,将热情的光束洒下。我翻过一道小山梁,不远处显现出一排排建筑物,我想看个究竟,便沿着一条小路走去,大约半小时左右便到了这个地方,偌大的空余地带零七八碎堆着黑色的煤焦炭,厂房内空无一人,墙壁上仍显着一些广告:本厂生产的焦炭价格优惠……,这肯定是被关闭的一处焦炭厂,和它不远处相互遥望的昌灵山一样,从红火走向萧条,从喧闹走向沉寂。

偶有羊儿“咩咩”地叫声,我走出场地看到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手持羊鞭跟在羊群后饶有兴趣地唱着很久未听过且音调熟悉的民歌“王哥放羊”:

三月里来清明正,

家家户户上新坟。

在的人上坟成双对,

王哥上坟是一个人。

四月里来四月八,

我和王哥街上夸。

白布衬衫花马夹,

你说鲜洒不鲜洒(鲜艳)。

五月里来五端阳,

杨柳插在大门上。

雄黄药酒高升上,

我和王哥喝一场。

大红桌子摆一张,

酒肉的碟子都端上。

推估(借口)给酒摸了个手,

这么的热闹哪里有……

听着这乡音浓厚柔美幽婉的歌声,我不敢相信它发自一个五十岁左右女人的喉咙,更不敢相信山里的女人看到一个陌生的人,竟然还在忘我而深情地唱着她的歌,那歌声似乎把人坠入那个淳朴敦厚的乡村岁月……此时我想眼前的这位女人,年轻时肯定是站在昌灵山上,漫过少年多情而又善感的女子……

新的一天开始了,我怕又一个黑夜的来临,但这种煎熬的黑夜必定来,幸好是短暂的,此时此刻不由得使我想起抖音流行的那首《谁》的歌曲:

谁的苦酒敬月光,谁的真心喂豺狼

谁的梦想在流浪,谁的青春不迷茫

谁把热血染残阳,谁把诗集装行囊

谁把汗水熬成汤,谁把脚掌磨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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