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跨越40年的握手
刚刚走出太原机场的时候,天空似乎有些阴沉,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飘飘洒洒的雨丝,在天地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幔帐。太原盆地的雨水,应该是不多的,这不啻为一场喜雨了。
接站的同志,迎着雨声,快速地把我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这老弟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情,踩一脚油门,车朝着并不远的坞城路方向奔去。
远远的,望见矗立在主楼上的“山西财经大学”几个大字。
车子穿过满园的花木,径直开到了学校“国际交流中心”。看见了,走近了,走近一帮似曾相见的中老年人。似乎只有一两秒,我们就认出来了,大声呼唤着彼此的名字,击掌、握手、拥抱,来不及说上几句,又被另一只大手握住……看见闫谓阳了——他的眉毛浓又长,几乎要覆盖眼睛,这就是人说的“长寿眉”吧?这些年来,我的心里始终想念他。长我几岁的老闫,沉稳忠厚,我们可是4年的同桌啊!看见郭跃龙了——我还记得,上学的时候他年龄算小的,都喊他“小郭”,这家伙可聪明呢,写作业咬一下钢笔、皱一下眉头,心里就有了。我记得还去过他的老家榆社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表情,这一刻,久未谋面的老同学,都似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等来了重逢。埋藏几十年的话要说,时间又是如此紧凑,简直是手不够用,眼不够用,心也不够用了。
看见了很多老面孔,有的一下子愣住,但很快就辨认出来。照大合影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哈,他竟然是河北老乡、会计系的帅小伙儿张建明,那时我们都在乐队,他拉小提琴啊!有些同学,当年的瘦子变成了胖子,当年的满头乌发如今头顶稀疏,难免认不出来。人还是那人,不用尴尬,也不用客套,甚至没有“礼貌”,就是一句“他妈的”,也是那么热乎,多少年没听过了呢!
一旦坐定,同学大都现了“原形”,越来越回到原来了——留校任教的张遂,还是那样嘻嘻哈哈逗乐,直白;忙于“会务”的成金兰,还是那样为人简单而畅快;李贵荣还是那样慢条斯语地讲故事,外加些艺术气息;牛文理还是那样朴实直率,所有人都容易接近;女同胞们则变得更加富态和优雅……许多人甚至连口音都没变,我请闫谓阳讲“牛文理”三个字,验证一下,“文”字还是那独特的吕梁口音。各种熟悉的方言口音,弥漫着财大校园,合成了第二故乡的多元化乡音乡曲,这是多么标准的普通话、多么美妙的乐曲也换不来的。
一双双厚实而略显粗糙的手紧握着,谁也舍不得松开。报到不久,因为有另一个活动要赶时间,我和老乡杜建明给刘秋力打电话,打了十几次都没人接听。嗯,有些着急却也理解,大家都沉浸在幸福的相会之中,有说不完的话,哪里还顾得上电话呢?
40年前,我们的手就是这样握着的——当年,“天之骄子”们从山南海北,纷纷奔向太原。扛着行李,一路打听着,来到老军营,找到了山西财经学院的门口。我的老家在河北沧州,人们说,出了娘子关,那是很远的地方,等于“出关”了。报到之后我才发现,比我更远的同学多着呢,新疆、青海、黑龙江、云南的都有。那是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三个年头,走出阴霾的人们长舒了一口气,整个社会呈现出蓬勃向上的氛围。校园里熙熙攘攘,欢声笑语,陌生的、操着各种口音的人们打着招呼,对于头一遭走出家门的许多同学来说,算是大开了眼界;青涩的我们,刚刚见面,还有些生疏,有些羞涩。一双双显得稚嫩的手,就在婆娑的树影下、在并不高大的教学楼前、在简陋的宿舍中、在黑漆漆的走廊里,握在了一起。这是同样的手,同样的体温,同样的脉搏,同样的理想和追求啊!
那时,我和薛良达、贺德清等人,每天打饭都是约定一起去、一起回、一起吃,彼此十分了解,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我还想起在校期间的一次独自旅游,是去北京看望亲戚,顺便游京城、看天安门。那时我十分喜爱军装,但自己没有,来自北京的刘继平就把他的绿色军装脱下来给我穿上,他开玩笑说:“穿上这个到了北京,一点不土气!”我们俩身高差不多,他稍壮一些,这身衣服我穿上挺合身,回来后差点不给他了,呵!到了北京,我来到任国华同学位于虎坊桥的家中,把国华带来的山西特产和“亲笔信”交给他的父母,然后骑上他家的自行车,在北京畅游一番。任国华是我们班年龄最长的老大哥,这次因事没来聚会;而刘继平早已定居美国,也未能见面。
从相识的那一刻起,同学就成了离得最近的人,成了朝夕相处、如影随形的伙伴,成了彼此关照的好兄弟、好姐妹。
多彩的梦想,也从这一刻开始了。
二、老照片里的记忆
财大坞城路校区,是新建的。朗朗秋光,洒满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成片的菊花,像是知道了我们的到来,纷纷散开妩媚的花瓣,昂首挺胸,展示着五彩缤纷却淡雅有致的身姿。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或坐在长凳上聚精会神读书,或身穿休闲装小径慢跑,或漫步花丛畅快交谈,到处是青春的画面。
置身于一派充满现代气息的教学楼、图书馆、体育馆和花园式校园之中,我们又怀念起那青灰色的低矮校舍——我们就是从那走出校园、走向社会的。
乘着大巴车,终于来到了老校区。正值新生报到,迎接我们的是一张张充满青春活力的面孔,一队队身着迷彩服的队伍——40年后的今天,他们也从山南海北奔向太原,汇聚山财,续写人生的辉煌之曲。
金秋的习风暖阳,沐浴着我们,每个人都像是回到老家,在斑驳的光影中寻觅老院旧宅的所有痕迹。看,那教学楼还是当时的,样子一点没变,只是里面改成了宿舍;学校的大门口过去是朝西开的,出去不远是一片小树林,老校门早已被后来建设的楼房所覆盖,大家只能凭着记忆指指门口的方位;过去的食堂不见了,而在食堂附近的大烟囱,依然矗立着,述说着校园的变迁。那时候往东走,出了小门紧挨着的是两排平房,那是教职工的宿舍,如今完全不见了踪影,变成了铺有塑胶跑道的操场。一帮同学走进曾经的宿舍楼里,仔细察看着什么,回忆着个人与它的故事片段。
在这之前我来太原时,老同学贺德清就带我几次踏访旧址,寻找当年。沉稳的他,讲话慢悠悠的,带着幽默。他对往事的记忆相当清晰,甚至能辨认出教室里老暖气片的旧痕来,我只有钦佩的份儿。
没有惊呼,没有喧哗,只有思绪在内心翻滚。轻轻地移动着脚步,目不转睛地搜索着,生怕眼睛错过了每一个记忆的碎片,生怕脚步声惊扰了历史的尘埃。像是鉴宝,又像在母亲的怀抱里吸吮,舍不得移开步伐。“走南闯北”的这群人,此时此刻,比观览任何一座山川景物用心得多。
在宿舍楼外,我遇见内蒙来的杨月霞,我们回忆起一位辞世的回族同学,小白,那时小白也住这栋楼里,甚至有一年我们是在同一宿舍,毕业之后也多次见面,我在他家还品尝过他和夫人亲自调制的鸡尾酒呢。闻听杨月霞介绍小白出事的细节,倍感痛惜。他,还有几位老同学,再也不能参加这样的聚会了。我曾经撰文《黄花悒》发在刊物上,用来纪念小白和其他离世的老友。“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人生不易,自当珍重!
告别老校区,一帮当年的“热血青年”回到了大巴车上。
昨日那短暂的雨,把个并州古城冲刷一新,街面上真的不比沿海城市差分毫,温度也比京津低几度,不冷不热,甚是宜人。湛蓝的天,如镜般光亮。即使飘过几片白云,也是透明的。
太原的公园里、道路旁,到处都是成片的菊花。菊是太原的市花,紫色的、黄色的、粉色的、绿色的、暗红的……令人目不暇接,有的花瓣卷起,好象小姑娘头上的卷发;有的大花瓣向外伸展着,展翅欲飞;有的菊花开放时,朵朵花儿就像毛茸茸的小鸡,十分可爱,真个“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是也。
在秋日和菊香的簇拥下,我们来到了迎泽公园。这座太原最大的市区公园,曾经让很多同学第一次见识了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公园。很多来自偏远农村,土屋土路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哪里见过城市公园呢!迎泽公园保存着我们不少的记忆——那时候,少不了和三五同学步行到迎泽公园游玩,我翻看老照片,一幕幕情景恍如在眼前。一些合影只有2吋甚至1吋,还是黑白照,这时却突兀放大了好多倍,也清晰了许多。那简单的黑白底色,却唤起了多彩的记忆。有几张是大四时候照的,来自沧州的老乡同学尽情畅游,畅谈,畅想。在湖边,在小桥旁,在垂杨柳下,合影留念。青灰色的衣衫,看似随意的姿势,脸上写着毕业的喜悦与未来的憧憬,也夹杂着一丝的彷徨,还有别离的感伤。就要分开了,我们即将从一个穷学生变成名副其实的“国家干部”,每个人都渴望走向工作岗位,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希望。但谁也不知自己将来做什么,怎样面对社会,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迎泽大街两侧,满是高大茂密、撑起绿荫、飘着淡淡芳香的国槐。沿着迎泽大街,我们来到了太原老站。由于附近道路改造和拥堵,无法靠近太原站,只能站在远处,找个感觉。当时的太原站,规模在全国是数得着的;而迎泽大街,据说也是仅次于北京长安街、长春斯大林大街的最宽阔城市街道之一。年轻的我们,常常把这“一站一路”作为谈资,自豪之感溢于言表。
有些精力旺盛的同学,比如天津来的刘秋力、张立文、阎益胜他们,还去了柳巷,去了晋阳湖,去了晋祠,去了太原周边的很多地方。
大家惊呼:“变化太大了!”“都不认识了!”好在有太原的老同学当向导,算是解了围。
三、“财大人”的风采
太原更美了。山西历来是我国重要的能源基地、产煤大省,从前的太原,污染严重。经过多年的治理,如今已是天蓝水清,环境大为改善。我近年去太原,已有体会。上次我是坐飞机离开的,这次又是坐飞机去的,当临近太原武宿机场时,从高空俯瞰,城市高层建筑鳞次栉比,大气磅礴;汾河似一条玉带,波光粼粼,两岸如蜿蜒的绿色长廊,千姿百态,穿城而过。这座拥有2500年历史的古城,历经风雨,在改革开放中发生了巨大变化,城市规模也比之40年前要大上多少倍。
财大更大了。记得我们上学时,学校有四五个系,六七个专业,学生总数是1600人,这个规模在当时并不算小,学校的名气也是相当出色的。如今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可同日而语了——据学校资料介绍:山西财大现有本科以上在校生2万多人,其中硕博研究生4500人。如果加上继续教育等类学生,总数在3万人以上。现有21个教学单位、10个实体型科研机构和31个非实体型科研机构,设立50多个专业,成为经、管、法、文、理、工、艺等多学科协调发展的综合性院校。
财大嘛,是要“财大气粗”的!
汾河岸边的这座高等学府,走出了无数的人才,他们有知名的专家学者、教师、律师、企业家、管理干部和各行业的骨干人才。79级计统系的郑富芝同学今年出任教育部副部长、总督学。
多年前我去北京,到位于西单的商业部里去办事,中午去食堂买饭,一路上竟然遇上十来个老同学,我暗自嘿嘿:这是山财要占领商业部的节奏吗?后来我了解,历届校友分到商业部和中央其它部委、各省市要害部门的相当多。
前几天,我去中国农业银行天津某支行办事,向一位工作人员咨询问题时,意外得知他竟是山西财大毕业的,然后他指了指另一位漂亮的女客服,也来自山西财大。这是一家位于市中心的著名网点,“入门”可是不简单哦。
我兴奋地对家人说:“财大校友遍天下了!”
我仔细端详着这次大合影中的每一个人,在电脑前挨个放大,让家人们看,让同事们看。尽管我不全认识画面里的校友,但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那整齐划一的精气神和儒雅气质,分明是走过40年风雨之路而收获今天的“老大学生”的风采啊!她鼓舞着我们周围的人,鼓舞着子孙们,也感动着我们自己。
四、巨石上刻着感恩
财大在变,我们呢?也在变,分手这么年,怎么能不变呢?一个个懵懂书生,在历练中获得成长,在磨蚀中变得成熟。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乃至价值观,都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于是有了内心的区分。我在短暂的接触中,已经察觉到了不少的细节。我以前写过一篇短小说《见》,刻画了一个“老友”多年不见之后的无知自恋、自我膨胀,里面的“我”自问道:“我还是当年的我吗?”各奔东西,已非同路,人啊有时候,“相见不如思念”;然而,毋容置疑的是在母校面前,我们永远是孩子,母亲眼里的孩子都是优秀的,母校之爱、同窗之情也是“百喙如一者若此”。这又引出另一个问题:思念何如相见?于是,很多同学都来了,有的奔波几千公里,参加这短短两天的聚会,只为实践青春的约定。
其实,每个人都在变。“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唐·杜甫)我们的皮肤可能不再细嫩,腰板可能不再笔直,声音可能不再洪亮,耳朵不再灵敏;40年,足以让每个人的脸上挂满沧桑,足以催起每个人的“发福”身体。
重庆的田代贵,在事业的进步中也发福了。他斜靠在房间的椅子上,不停地抽烟,笑眯眯的,轻声细语地讲他的过往——上学时,很多外班的同学都知道他的大名,因为他拿到了当时财院的最高助学金:每月19.5元。那时规定不超过20元。出生在贫困山区的他报到时,没钱、没被褥、没生活用品,是学校的助学金帮他完成了学业。像这样身无分文、从贫困农村走出来的同学,何止他一个!我是从河北来的农村学生,助学金评为15元。这笔钱,足够支付伙食费的。无论来自农村还是城市,同学们几乎都不同程度的享受了助学金等各种扶助。其时我们国家刚刚经历了10年浩劫没几年,百废待兴,经济十分困难,拿出这么多钱来大面积资助大学生,足见对教育的高度重视和对人才的急需。
大家有说不完的话,不住地念叨、打探:某某老师某某老师,如今都怎样了?总有各种消息传来——有的令人欣慰,有的令人感怀,有的令人惋惜。在坞城路校区,我遇见了80岁高龄的梁惠颖老师。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想到一件事:那年快入冬的时候,我和薛良达等人在宿舍里做被子,我们哪里会缝呢?只能深一针浅一针的乱缝。正好班主任梁老师进来了,看见我们笨拙的样子,赶紧蹲下来帮着续棉花、缝针,不一会儿就做好了,做的十分舒坦。那一刻,我真的感受到了母亲般的温暖。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前后,是个崇尚知识的年代。生活了4年的山西财大,是我们每一个人转折点,人生从此翻开新的一页。财大,给了我们知识和力量。蓦然回首,真是由衷感恩母校,感恩国家,感恩那个改变命运的时代。
在绿草茵茵的校园里,矗立着一块写有“感恩母校”的巨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格外醒目。这几个大字,可是大有来头的,据王文澜同学介绍,字体分别取自苏东坡、米芾。79级全体同学捐献的“泰山石”,表达了心怀感恩、对母校的爱坚如磐石的共同心声。
五、相约未来
晚上的聚餐开始了。大家频频举杯,开怀畅饮,歌声、欢笑声、碰杯声、祝福声,交织在了一起。回家了还能不多喝点?一杯浊酒相邀,半世功名流水,管他逑的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很少喝酒的我,竟然一下子喝了好多杯。不怎么抽烟也很少带烟的我,竟然跟同学要了好几支烟。每个人都喝足了,喝高了,来来去去的都是笑逐颜开、红头涨脸的“光辉形象”,乃至于赵本山式的“猫步”。
这是一场盛宴,等待了40年的盛宴!当年的山西财经学院,是部属院校,学员来自全国各地,后来又分赴全国各地、各行业工作,真是“各奔东西”了。彼此相隔千山万水,工作岗位千差万别,除了偶尔聚会,多数人都无缘见面。以我自己为例,因为没能参加头两次的聚会,我记得除了天津同学外,只是跟李建平、马青海、王东风、陈金都、齐虹丽等二十几位老同学见过面。青春的记忆常驻心间,这些年,只有默默感知,默默祝福。当年唱着“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的歌声,迎接新的挑战,那是我们的约定,我们的初心;这次跨过千山万水的回家大团圆,已是两个20年之后的重逢,刻在每个人心中的承诺变成了现实,气氛怎能不热烈、火爆!
我的家里,至今保存着一幅隶书作品: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偿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段励志的文字,流传很广,至于其作者,一说为蒲松龄,一说为胡寄垣,一说为金正希。我们暂不做考证,无论作者是谁,书法是朱豫晋同学所书无疑,哈,那是临毕业的前夕,爱好书法的他特意为大家写了几幅书法作品,成了毕业之后的珍贵礼物。朱同学刚从解放军总装备部退休,成了我班唯一的职业军人。
组织这次聚会的同学,真是煞费苦心——在有限的时间里,统一安排去一次食堂,跟师弟师妹们一起就餐!学校里有好多的学生食堂。这宽敞的食堂,俨然一个食品长廊,各种美味佳肴、中西小吃一应俱全。排队、打饭、就餐,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
最后一天的中午,竟然弄出个集体包饺子的创意,甚妙。太原同学从家里扛来了面粉,从饭店订好了饺子馅,于是乎一群等候多时的“饥民”,就在这一长溜临时搭建的面板前,摆开了战场。大家一起动手,分工合作,有揉面的,有擀皮的,有包馅,有端盘子的,好不热闹!这时候的话题自然是“家”了:家里谁做饭?手艺如何?孩子们在干嘛?南方人怎样吃饺子?有人算了一下,这次起码包了1000个饺子。这顿饭吃得可香呢!同学们用这种最为传统的烹饪、最为直接的方式,找回了“家”的感觉。
这两天,出来进去的都是彷如涂上一层厚重底色的往日面孔,我恍惚着,在现实与历史之间往复徘徊。时光似乎静止了,之后倒流,穿越,一下子回到了青春年代。在梦境中,在童话故事里,翩翩少年、花仙子们瞬时变成一个个童颜老者,我无法判断他们的年龄了。而聊起话题来,身体“三高”啦,退休啦,带孙子啦,哦,历史老人提醒我,我的意识流才回到现实中。
对于人生来说,40年的跨度实在够大,我无法知道40年里每个人的身上都发生过什么,都经历了什么;我只知道,这时光无论是可爱还是可恶,我们都无法抗拒。好在我看到的,老同学大都生活平静,体格结实,纵然满头华发或是早早“谢顶”,也少不了“红颜”相伴的,嘿,够棒!我们就像一滴水,曾经融入波浪之中,而今复归涓涓细流,渐入佳境。
40年,大地轮回,万物变迁。40年,足以拉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环境与风气的浸染,也会改变着人们。而当老同学那一双双厚实的手臂再次紧紧相握、一副副结实的肩膀紧紧相拥的时候,便听到了彼此的呼吸、脉搏和心语,她告诉我们: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40年,国家在成长,母校在成长,我们每一个学子都在成长。我们入学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半年多,改革开放刚刚起步;这40年,我们见证、亲历和参与了我国社会经济发展进步的全过程。如果说青春年少时,心怀梦想,那么个人的梦想,早已融入伟大中国梦之中。
40年前,一无所有的我们,只披一身黄土高原的尘土,走出了太原。40年后,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我们回来了,带着青春的初心和约定,带着40年的果实,带着对母校的感恩、对同学的思念。同样的,每一个人都期待着下一个金秋、下一次握手,心中盛满殷殷祈愿,携着更加美好的梦想,约定未来。
朗朗秋日作证,清清汾水作证。
2019.10.2
备注:
山西财大1979级同学相识40年聚会,日前在山西财经大学举办,来自全国各地及海外的230多名校友回校庆祝。校党委书记常乃军,党委常委、副校长卢庆山等出席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