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的爱 

儿子出生在八十年代中期，1.78米的个头，魁梧的身材，帅气十足，取名李佳。从小喜欢打篮球、钓鱼，喜欢机械零部件的制作。他的那些小车子，玩具汽车、大炮等，都免不了被他拆了又装，装了又拆的坎坷命运。

不过，他最喜欢的玩具还是枪：小汽枪、小水枪、机关枪等等。当他拿起枪时总喜欢嘴里喊“突突突，突突突”，而且当他的机关枪朝向谁谁就要假装被击中，并喊一声“啊？”然后倒地“死了”？这时儿子就张着还没长齐牙齿的小嘴开怀大笑:“我胜利了，坏人被打死了！”

从小大人问：“你长大了干什么？”他总是非常肯定，就一句：“我长大当中国人民解放军，保卫祖国，保护你们！”我们一听，也总是“嘲笑”他：“我们要靠你去保护？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可就从那时起，儿子心里就一直有一个当兵的情怀。

记得2000年那会儿，恰好兵种合适，就给孩子报了名。经过一系列的政审、体检，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一路过来，到最后一关却被接兵的军官“识破”——因为虚报年龄，14岁冒充18岁，呵呵，没能如愿。再后来，不是兵种不喜欢，就是嫌离家太远等等原因，最终儿子和当兵擦肩而过。

尽管没当上兵，但他与生俱来的豪爽、善良、活泼、果断、霸气等军人那种作风时刻在儿子身上处处体现。但有一点，儿子唯一的一点就是不爱说话，尤其不会和亲人对话。有时我也会劝说儿子：“对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要善于表达出来。”可每当听了我这个话，他就来个不吭气，闷葫芦一个，我想他也就是不认可的意思。用他的话说，爱，用在实际行动上就行了，无需说出来。

其实，儿子是一个博爱的人，只是不会说而已，说不出口罢了。他爱媳妇、爱孩子、爱家人、爱朋友，对朋友的求助，也从来都是两肋插刀，跑前跑后，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对亲人那更是用行动诠释着一切。

那一年，正在上大学的女儿问我：“妈妈，我给哥哥买的东西您转交没？我这么爱我哥哥，我哥哥不知道爱我不？”我肯定地说：“你哥哥和你爱他一样，很爱你。”女儿迟疑了一会:“哦！可我哥哥从来没说过。”

女儿的话，使我的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小时候儿子喜欢吃甘蔗，女儿喜欢吃哈密瓜，每次进城，或者别人进城，我都要给孩子捎这些东西，无论春夏秋冬，家里这两样东西基本没断过。

有一次，女儿的哈密瓜比哥哥的甘蔗提前吃完（由于客人吃了些），女儿非要哥哥手里也就剩下最后一截的甘蔗。我批评女儿不能这样，要讲道理，女儿哭，儿子赶紧把甘蔗递给了妹妹。而当我再回头看时，只见儿子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一直在克制着不往出流。我不敢再看儿子，毕竟他也才只是五六岁的孩子啊！那时我就知道了，原来儿子是属于有爱不会讲的一个人。

女儿出嫁时，儿子是唯一的娘家哥，他和他媳妇双双陪在女儿左右。女婿武警部队复员，并在部队入了党，小小年纪，也是阳光、可爱，我们都很喜欢，儿子也说喜欢。结婚那天，就在下轿子时，按当地习俗，新郎要抱着新娘回到婚房。女婿抱着女儿走到门口，还有一个台阶时，突然脚下踏空，身体往后倒去。说时迟，那时快，儿子一个箭步顶上去，不，是用双臂和一只膝盖稳住了女婿，吓了在场人一身的冷汗。还好，有惊无险。这要真倒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个事，是后来我听亲戚讲的，儿子从没说过。

女儿前不久生孩子了，我们的喜欢和爱都是用语言表达的，女儿随时知道我们每个人高兴到什么程度，只有儿子的表达方式不同。那天我们正聊儿子，好像心有灵犀一样，儿子打来电话：“妈妈，露露出月子后不是来咱家了吗？现在走没？”

“没有呀儿子。”我回答。儿子说：“知道了，我明天去您那里”。放下电话我还说：“你哥说明天来，估计是想你娘儿俩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第二天下午，有人敲门。我打开门见是儿子，于是忍不住嚷嚷：“你昨天都打电话了，昨天没来，今天也不说早点来！”

话没说完，看见儿子提着大塑料袋，袋子里发出咕咕咚咚的声音，明白了，儿子今天是钓鱼去了！他往两个大盆里倒些水，然后把鱼放到盆里，我们一看，真不少，足足有30多条吧。儿子高兴地说：“我早上天不亮都去河边钓鱼了，野生的鲫鱼，给露露熬汤喝。”女儿见状，抓起手机在网上晒哥哥钓来的鱼，一脸的幸福。很快，她一个也生了孩子的要好朋友发来消息说：“咱哥太厉害了，一下子钓这么多鱼！野生鲫鱼是下奶用的，知道不？你真幸福！你哥哥见你好亲啊！”这边女儿回复：“我还不知道野生鲫鱼能下奶呢！是啊，我哥爱我，从小都让着我，浓浓的爱在心底，可他就是不会说。”

我在一旁，正看着她们聊天，儿子又打来电话：“妈妈，露露还在咱这边吧，这几天朋友新上一个项目烤红薯，我抽空买一锅送回去啊！”正和闺蜜聊天的女儿闻听此言，眼里闪出了泪花：“我哥哥连我爱吃红薯都记得啊！”

“是呀！你哥一直都爱你，关心你，牵挂你，他只是不会说。”

哎！我这个只做不说，只会用行动表达关爱的“闷葫芦”儿子啊！今生，能有这么一个知道疼人，对人亲的儿子，我真的很满足，很欣慰，也很骄傲。他总是默默地，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爱着他身边的亲人，朋友，以他那“闷葫芦”的脾性，温暖着周围的世界。可谁又能否认，这说不出的爱，不是一种更实在，更深沉的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