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系列之一

左江成长记——
再次写到那条河

那是很久远的年代
而拉开序幕的
是稚嫩的眼眸
依恋的遥望
那场漫如仙境的
水面上的雾
仿佛可以窥探那白茫茫中
高于我们头顶，甚至于与月亮太阳一般的
早以耳熟能详的神仙们的
故事。
那白茫茫中，仙女会飞来飞去吗
她是不是最漂亮的？
会不会还有观音菩萨？
想到观音菩萨，小小的心紧了一下
不敢乱想了。
观音菩萨是无所不能的，也会惩罚不听话的小孩的。
雾气中，被划出一道黑点，
摆渡的船由小而大，
而岸上的一群小小脚丫，
也由大再变小，
终于消失在那片白茫茫里。
摆渡的大人虽然听不见
呀呀的读书声，
但这些稚嫩的喧闹声
是那么清甜
以至于，在他们混沌的酒意中
仍不忘时时遥望岸上，
那群小小身影，有没有归来。

那小小的身影
还没有长大
一条神奇的彩虹
代替了仙境
从来没见过桥的孩子
再次睁大眼睛
那彩虹，比天上的
要长，要好看
常常，站在桥面上
探出头去，看桥下，
有没有新奇的东西
冒出那我们熟悉的水面。
是的，水面还是我们的
是跟我们身体同一样的，
在我们所有要过桥的人心里
也是一样想的。

冬天的河水，漂洗过每家每户的粽叶
南方的年粽里藏着河水的甜，
婚嫁的季节，河边，
常常有说说笑笑的小媳妇儿
洗涤婚宴用品。
清澈的河水，是我们的河水
从丫丫学语，到少年青涩
一生，饮饱了那熟悉的水气
那味道，比我们的味蕾
还要记忆亘远。

河的故事，比人的故事
要悠长
我们只是寄生在河边的生死盲从者
我们跟所有人一样会撕杀其他生命，
而河水帮我们滋养另一些生命
我们向河索取，河无怨言
似乎，河默默诉说的
我们并不懂
我们只是喝着河水，在成长
我们并不懂那河

岁月匆匆，那条河已送走了诸多人间悲喜
新鲜的人，看到的是新鲜的河
不一样的童年，装扮一样的人生
目光涣散中，童音遥远
河也越来越遥远，桥上车水马龙
已来不及去细细打量那条河
我们仍是习惯，称我们的河为
我们的河。
像称呼我们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