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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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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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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灵泉

天赐灵泉

——探武隆火炉三潮圣水

大木子

中秋之际,与儿子继旭来到火炉镇徐家塘三潮圣水,心情格外恬适,舒爽。绵雨之后的秋阳温婉和煦,朗朗相照,沿途卖黄弄红的谷物、水果泼染村庄,流光溢彩;行道上桂树飘香、紫薇艳红,使熟亮的朗秋如兔子般在我的《秋色赋》里又蹦又跳,尤其那颗怦怦靠近传奇胜地的窃心早已如痴如醉。

是的,三潮圣水,传之盛早,一日三潮,间歇而流,千年信守,亘古不变。已如挥之不去,欲罢不能的迷魂药搅进我的脑海。此种感受绝非无缘无故,一方面,武隆乡土风物广为盛传,扣人心弦; 另一方面,煌煌史文千载流芳,烙印深深。特见《涪州志》云: “龙桥三洞,信水三潮”;“其泉如沸,日三潮,每至高丈余。”等撩人心扉。试想古人撰《志》,惜墨如金,有如此赞誉,定当名不虚传。因而倾慕已久,向往趋之,亦是自然。

其实,来之前,关于水,我有过许多意向。那淅淅沥沥,滴滴答答,漫漫渺渺,朦朦胧胧,齐齐刷刷,缠缠绵绵的天落之水;那叮叮咚咚,哗哗啦啦,呼呼啸啸,澎澎湃湃的山泉、沟壑之水;那浩浩荡荡,迢迢淼淼,苍苍茫茫,沧沧浪浪的江河湖海之水无不在心中营构,无不在胸中起伏,但它们似乎太过平凡,太过司空见惯。而三潮圣水系钟灵毓秀,天赐灵泉,好似如雷贯耳。

当然,水就本身而言并不平凡,它有着太多太多的本意内涵与寓意外延。诸如世间之水,自然之水; 生命之水,万事万物之水,上善之水。然而,水也被冠以佛水圣水,金水银水,柔情似水,红颜祸水之水也。而三潮圣水,那该是什么样的水,它真的那么灵圣吗?

至徐家堂后,需弃车步行一段植被丰茂,碑刻林立的盘山道才会抵达三潮圣水所在地。继旭脚快,已随人流前去,因为一日三潮,第二潮水即将分娩临盆,为看到来潮盛况,人行者皆争先恐后。我独爱路边碑刻,如“天赐灵泉”、“三潮圣水”、“信水三潮”等等,书艺精湛,人文厚重,遂缓步观行。心想潮缘自在,水会等人。一番磨蹭,待我赶到时,前方已见人群沸动,原来水已来了。

这时,一个宽阔的山谷呈现眼前,山谷的崖肩处顺山横卧一块约200平米的缓冲地,似天设平台一般。东面靠壁立了一尊观音,高七尺有余,观音右侧为一小佛堂,土木结构,占地面积约20平方米,供有数尊木雕佛像及磁塑菩萨,香案上点着善男信女们插的香烛,大门写有篆体楹联,上联为:圣水三潮润泽万物勿予邪恶施灵,下联为:佛光普照庇佑众生有求正义必应,横批为佛泉圣境。楹联内容及对仗不及细究,但平添了几分“佛泉”气味。佛堂右侧约5米远的地方,见一泉眼,碗口粗细,生长在崖壁穴位,岩穴上方及左右皆倒挂着长短不一的钟乳石,若写意的毛须。内里一汪清泉涓涓流出,并淙淙而下,穿茂林流向谷底,落差150米开外。观音、佛堂及泉水四周皆站满了喧哗的人群,有来取水的,有来拜佛的,各表心迹,各抒胸意。一条古石板路从圣水地延向沟谷并至对岸山涧。这便是我向往的目的地了。

没有看到来潮的盛况,但我也没有遗憾,已上完香从佛堂内走出来的继旭说:“来潮时,里边有敲锣击罄一般的声音,随后泉水一涌而出。等会,您再看收潮便是了。”是的,有来潮必有收潮,儿子已帮我观到了来潮,我看收潮也算圆满。趁先到的人群散开,我上前掬了一把水洗洗手,感觉爽凉凉的,似冰箱里短藏过一般,不透骨,不僵手,再喝一口,润润的,甜回回的,不鲠口,不刮喉咙。我想这便是传说中观音赐的佛水吧!

我虔诚的等着,看它是怎么收水的。我要它证明这是有计划、有安排、守时守信的水。徐家堂的老人朱治福在佛堂前与我聊起了三潮圣水的神奇。一日之中,潮水三次,分别为:早晨7时—8时,上午11时—12时,下午18时—19时。过去方圆百里的百姓每逢农历2月19、6月19、9月19,便要来此烧香祈福,常常人山人海络绎不绝,上世纪50年代,更是潮动四方,贵州过来烧钱化纸、取土提水的人牵起线线。

说来灵验,许多有病的人,取“圣水”回家用后,病即痊愈。不仅如此,一些求财谋职的人也来焚香许愿。有位官吏,来此守潮,见一红螃蟹顺水涌出,大喜,以为吉祥,遂筹款修路,果不久便晋升新职。

邻村一位外出务工者,出发前特来此许愿只要当年找到“大钱”,就来立尊观音供人朝拜,结果他找了60万元,便守信立了佛堂右侧那尊观音。

如此按时呈现潮水的确奇妙,有人解释为物理现象,内部的泉水积蓄到一定程度后,便排出一次,属物理学中的虹吸原理。然而,这种自然形成的虹吸吐纳,定时涨潮收水,内部构造堪称特殊,若人之一日三餐,若神灵的有意安排。这其实是水在山体中随时因水进水出及气压的此消彼长而调节的动态平衡,一旦因水或气压将暂时的平衡打破,水便潮起潮落。

因此,很容易披上一层神化色彩。或许这位官吏,这位务工者,这些芸芸众生,受了信水启迪,顺了天意,真正做到了天人合一。所以得以天遂人愿。是的,人无信不立,水守信立了人们心中的圣碑,立了灵泉、福泉之位。

“收潮了,收潮了……”未等我回过神,有人已发出了信号。我赶紧凑前,见刚才小碗大小的泉水已小至酒杯粗细,随即众人息声,贴耳聆听收水之音,见水越来越小,渐至收成一根麻线,随即泉眼内部传出一阵咕咚,咕咚,咕咕咚咚的鼓点声,并渐次弱小,待声音消尽,麻线水已干干净净,无影无踪了。收水前后约5、6分钟光景,我抬手看了看时间,为上午十一时二十分。

有人说三潮圣水现象多,最具说服力的是,邻近本县涪州丛林乡的老龙洞及云南安宁曹溪寺的北潮泉,也分早、中、晚三次涨潮。但涪州老龙洞及曹溪寺潮泉皆来潮较小,水量不大,远不如火炉潮泉规模,更没有来去时的鼓锣之声。全赖名人题刻,特别是曹溪寺北潮泉有徐霞客的留痕而颇具声色。然火炉 “三潮圣水”紧连大唐路,属古蜀驿道,过往名人亦不乏其人,名题及庙宇也曾弥香不断,最著名的当为白川寺,但上世纪六十年代,人们破“四旧”进行了捣毁,栩栩如生的菩萨佛像们皆不复焉存,现路边的部分残碑也不见了落款人名及年月,是否有黄庭坚、张之洞等人落墨,亦说不准,因为他们曾是这条道上的过客,行至此半山腰,难免等水解乏、即兴书毫也不一定。 

三潮圣水属间歇泉一种,而间歇泉就多了,有定时不定时的,有冷有热的,有大有小、有高有低的,有涨潮快慢不同的,涨潮次数不等的。诸如西藏间歇泉、黄石公园间歇泉、新西兰北岛怀蒙谷间歇泉、斯特罗克尔间歇泉,还有什么宇宙间歇泉、土卫二间歇泉等等。但在人们的心目中,唯三潮更具灵性、佛性。三潮圣水如三昭三穆、三星高照、三顾茅庐、三国鼎立等与三数结缘,呈祥如意。

而三潮圣水更在于守信不改,定时定量,守规守矩,日日三潮,为自然之信、天地之信也。试想天地之间,一切皆在规矩之内,在讲诚守信之中,化情于理,循环生息。是的,人信自然,自然信天地,天地信日月,日月信自然,自然信人。一切顺应宇宙的守信循环体系。因而,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一年四季,春秋往复等等,并形成定律,令人信之守之。而一段时间,人们斗天斗地,毁林开荒,砸锅卖铁,闹得生态失灵,生产不宁,人心浮动,万户凋零。为天地人互不信也。

因而,三潮圣水得信天地之灵,得应自然之理,三潮不绝也。

是啊!天地之间自然的,人文的,神灵的,物理的,本是相通相融的,水来三潮,与日月转悬,白昼轮回,春秋更替,与阴晴圆缺,喜怒哀乐,生生息息,没有区别,它既是自然物理现象,又是人与天,人与地,人与人相通相融,和谐相处的认知反应。当然,这要说到缘,自然的也好,人感知的神灵也好,它除了顺应自然而生,还有许多机缘巧合,比如此泉巧就巧在偏偏安排设计在了这儿,在这一方福地的火炉。

又想起元丰七年,苏轼与儿子苏迈游石钟山的事。父子二人乘小舟夜泊石钟山绝壁之下,探究石钟山“钟声”来源。其间“有大石当中流,可坐百人,空中而多窍,与风水相吞吐,有窾坎镗韃之声,与向之噌吰者相应,如乐作焉。”以为石钟山由此得名,视为找到了事物的本源。遂笑对迈曰:“汝识之乎,噌吰者,周景王之无射也,窾坎镗韃者,魏庄王之歌钟也。”并道出李勃、郦元观石钟山之不足。

我与儿子来此观潮,与苏家父子如出一辙,虽学不了苏家父子的那番诗文,但却喜欢他们的态度及人生与众不同的识物观。是的,深入实地,调查了解,亲自体验,方得堂奥。

石钟山乃风水相击得名,三潮水乃守信得名,且来去有声,我感悟尤深。我们来此世界又会离开世界,来的时候,也许我们都是一声鲜亮的啼哭,哇哇坠地,而我们去的时候,则不一样了,三潮圣水,鼓声隆隆,似在庆祝他一次又一次再生的轮回。我们能留下什么?我们还有新的潮动,还有新的再生吗?

其实是有的,比如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去,有的人死去了但他还活着。是的,来世一遭,看我们与什么相通相融,相碰相击,反之亦然,如天与地,水与石,人与万事万物。

总之,好泉。天赐灵泉!它让我混沌的灵魂清晰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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