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老黄豆

一碗老黄豆

李友满

白天上班匆匆忙忙没有买菜，晚饭不想外面吃，看看冰箱里有没有什么可以烧的，看到了熬五谷杂粮粥的黄豆还有不少，就盛一点。烧一碗久违的家乡味道的妈妈私房菜——一碗老黄豆，充饥、解馋、回味旧时光。

在我的家乡安徽贵池老黄豆有两种烧法。一种是先把干豆子炒熟，然后凉水浸泡发胀充分，沥干后下油锅炒加水焖熟。还有一种炒法是先充分浸泡，再沥干下油锅炒，加水焖熟。妈妈最常做的是第二种烧法，我也就学会了母亲的做法，今天重做了一次，味道还是不错的。

如今年近半百，牙口不比从前，吃黄豆需要慢慢嚼，在细吞慢嚼的罅隙里想起这碗老黄豆寄托的种种情愫。

炒老黄豆是三十年前农村青黄不接时饭桌上的美味佳肴。家乡的烹饪方法里总少不了辣椒糊，放了辣椒糊焖熟的老黄豆味道咸香，是很好的下酒菜和下饭菜，比今天餐桌上花生米更带劲。

炒老黄豆不仅是一道美味，还是检验一个人是否会执筷子的菜品。会执筷子的人，能用筷子夹八仙桌中间那碗里的老黄豆，一颗一颗，从不曾洒在桌上。而那些筷子掌握不好的人和儿童只能用勺子。而在曾经的岁月里，一个人是否会执筷子又被视为家庭基本教育好坏的标志，于是这碗老黄豆就成了家教的教具之一。

炒老黄豆不仅让我熟记了母亲教我的这道菜厨艺，也让我铭记父亲严厉的节俭教育。那是三十多年前某次餐桌上，由于经常吃老黄豆，那一次吃老黄豆时我一颗颗的把豆皮剥在桌上（先浸泡后炒的老黄豆豆皮容易脱落），只吃豆仁。父亲看了之后，狠狠的打了我一个耳光，训斥到：“你不饿就不要吃，糟蹋粮食”。从那以后，饭桌上我就很节俭，不浪费一粒饭菜，以至于在今天有时候为了不浪费炒熟的饭菜，会经常吃剩饭剩菜，也有时候为了“光盘”把肚皮吃撑！

炒黄豆不仅寄托了慈教严训，还承载中学时代的很多记忆。初二的时候我曾经在镇上的中学寄宿。每周六下午回家，周一早上返校。备上一周的菜，学校食堂里只打饭。每次带菜的品类很单一，基本上就是咸菜和老黄豆或豆腐。夏天为了保持老黄豆不馊掉，就在里面加梅干菜或咸菜。后来在这个这所学校的高中部读职高，我走读天天回家，很多本乡镇以外的同学开始了三年带菜生涯。我初二时带的菜品再一次出现在他们大大小小的玻璃瓶里，不同的是每个母亲烧出来的老黄豆风味别有洞天。

打工的三十年间在工厂和园区的食堂里也吃过老黄豆，更多的是猪脚炖黄豆，很多时候为了省事，他们都是高压锅压过，温软而无味，已经很少吃了。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菜场里和菜地里一年四季都生机勃勃，很多人已经没有青黄不接的概念了，老黄豆也渐渐的淡出了餐桌。而这份寄托了我太多情愫的老黄豆我还会时不时的做一次，常做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