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种草的回想
花儿红满树间的时候,草们也不甘示弱地出现在田野、沟畔,绿意漾在草尖,直晃你的眼。我和我的伙伴们擓着篮子到田野,寻草,给圈里的猪羊享用,这是放学后我们必做的家庭作业。
时间长了,我们与草之间便达成了默契,不用仔细地分辨,就知道哪种草可以剜到篮子里。当草快装满篮子时,我们就开始为自己的口味寻找了。这时候就发现了茅薏儿,不知是大栓发现的,还是二妞发现的,反正我们对于这种草都一下子怔住了,继而是一阵子的疯抢,其实也用不着疯抢,遍野里都是这种草。当我慢慢地剥开他绿色的叶片,抽出那一条嫩白时,我一开始想到的是母亲纺线时的棉条,继而又想到了邻居婶婶怀里抱着的小弟弟的小手指,当我学着伙伴的样子放到嘴里,一种淡淡的甜味便弥漫开来。
在那个缺少甜味的年代,我们对这种茅草一下子钟情起来,这块草坡地对我们来说也变得深刻了。每天放学,不用母亲催促,便自动擓起篮子来到那块坡地,割罢草,就抽茅薏。上学的时候,我的口袋里就装着茅薏,这种草的甜味会吸引一群同学聚拢到我身边来,让我可以行使指挥的权力,当然也能够拿茅薏换梨膏糖吃。
后来,我们再去寻茅薏的时候,发现它老了,真象妈妈纺的花一样,不能吃了。又不知是谁把草连根剜起,他揪下一根茅根,用手捋去一层黄膜,露出洁白的根节,便放到嘴里嚼起来。我也不由得仿效,一嚼,甜,如同蔗糖的汁液。想想,我们这些孩子,真“坏”,为了嘴,为了甜,一直要把这种草从草尖折磨到草根,而草似乎没有一丝怨言,到了来年的春天,又是满坡的草青。这真是一种让人尊敬的草。
一晃多少年了,现在的孩子品尝甜的方式太多了,根本不会注意这种草了,连我也把它忘记了这么多年。哪天,去寻寻这种草,也不知能不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