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李洪的头像

李洪

网站用户

散文
201807/19
分享

独步黄昏

 

生的足音

破门而入

曾经流泪的灵魂

走出灰暗的小屋

开始歌唱

——残人手记之五

淡淡的夕阳轻轻敲打着黄昏,寥廓的大地,像有一支洁净的谣曲在自由飘曳。母亲倚着斑驳的门扉坐在门槛上,双目微闭,温存的夕阳深深浅浅地爬满沧桑的脸,境深处,一定也粘满了阳光的香色吧,只是,那过早苍白的头发和那片贮满情感与深岁月的额头,令我不安和愧疚。

沿着青石板路踽踽独行,日渐丰盈的蛩音高高低低的吟唱着,使秋日的大地更富诗意。稻子响当当地黄着,穗大粒实的谷粒缀在禾叶下面,如久经风霜直到晚年方享安逸的老人那般宁静安详,似聪颖多思的哲学家正垂头沉思那般大智若愚,而大地,却像十月怀胎即将分娩的年轻母亲一样安谧慈爱。面对丰收的大地,我毅然撕开自己苍白的生命;思想是那样的贫瘠,荒芜得不见绿草,更不用说小花了,干涸了的灵魂,早已是尘埃遍布,不闻风的足音,只有死亡大睁着欲望的眼,那些意欲完全覆盖我生命的黑色拓片,越发肆无忌惮……

我感到了沉重的压力,我的灵魂开始在重压下挣扎!

穿过密密的竹林,一条小河展现在我眼前,这是一条苦难的小河啊,像我苦难的生命一样,曾经,苦涩的泪水伴着小河无声地流淌,绝望的呐喊与暗哑的涛声一同黯然;曾经,失神的眼睛常常深入小河哀哀的情思,无力的足音敲不响堤岸瘦削的黑色琴键。哦,我至爱的苦难的小河,我同甘共苦的人生伴侣,如今,你已从苦难的废墟上站起,意气风发,坚韧的十指不住地敲击我沉寂的心门,想要击碎翻盖我生命的黑色拓片,我羸弱的生命已经听见了你无羁的狂歌了啊,像一只重锤打我麻木的思想,震颤潜伏的怯懦。

渐渐地,我听见了心灵复活的爆裂声,思想嫩绿的触须刺破迟钝的心壁,惟有一种生命的力逼迫着我。

暮霭渐起,沿着河堤往上游走,粼乱的草在我脚下响成羁绊,但已不能困住我行进的双足。一路前行,虽有些气喘嘘嘘,但受困已久的灵魂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大的快慰。此时,散落在两岸的农家已亮起了灯,昏黄的灯光倒映在暮色渐稠的河面上,显得无比的柔和、恬适,暮归的牧童吹响了悠扬的竹笛,而扛锄归来的农人相互谈论着,淳朴的语言沾满了谷子的香色。

崎岖的小路那头不是我的家,路旁的桉树和青杠迅速向后移动,一路疾行,我知道母亲一定还坐在门口等我回家,因为无数的磨难已使我几次差点走到生命的尽头,如果长时间不回家,母亲能不担心吗?更重要的是,我要赶回家告诉母亲,过去的我已经死去,我灵魂的尘埃已被坚韧的小河洗濯干净,怯懦也已远远地逃遁,我不再迷惘,也不再悲观失望。母亲听了,一定会笑的,那也许是她一生中最欣慰的笑吧!

路,不是来时的路,其实,生命本就没有来时的路呢!

一弯新月搁在了瘦削的山脊上,清新的月光照着曲曲弯弯不断延伸的路。我的心感到无比的舒畅,因为有伤感的月与我同行,月满之时,我的生命也不再瘦骨嶙峋了。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