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雨依然下不停，时而弥弥稠稠如思乡女子的呢喃，时而淅淅沥沥似缠缠绵绵的乡愁，时而又像急骤的鼓点落满归来的心情。

风吹动了倚窗老人的白发，也吹动了她眼神里的失望与落寞，通往远方的小路，唯有空蒙的雨雾，像一种愁绪在弥漫。

两只黄雀在雨中上下翻飞，忽而飞上挂着晶亮雨滴的电线，忽而飞上曳动的树端，忽而又俯冲着飞向田埂，听不见它们的叫声，但能感受到那卿卿我我的缠绵爱意。

牵着黄牛孤独走在乡间小路上的老人，斜风疾雨浇灭了燃烧的烟蒂，浇不灭心中固守的耕耘与快乐。空旷的田野上，麦子的清香渐渐淡去，激起无数泡泡的水田，一场盛大的交响正在酝酿。“哞——”黄牛的一声长啸，再次点燃老人希望的火苗，尽管那扶着犁铧的手有些颤抖，尽管双脚有些跟不上，但那些陪伴了大半辈子的水声还在氤氲着他的笑容，氤氲着他的执著与坚持。

丝绸的传说，再次沿着桑叶那苍劲脉络的走向，在疾风骤雨中顽强穿行。摘一颗酒红的桑葚放进嘴里，采桑老人便醉了，绽放的笑容灿烂了她的梦想与希冀。

布谷鸟响彻千年的叫声再次响起，在远处的山谷回响，在长满青杠树和水杉的山岗游荡，在包谷疯长的声音里穿行。雨幕中，那个疾疾行走又不时四处寻觅的少年，是曾经把“布谷”当“包谷”的人么？

似有竹笛吹响，极目处，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驻足荷塘边，此时此刻，无论是杜甫清新迷人的初荷，还是杨万里刚露尖尖角的小荷，都没有他的荷塘纯粹。那些浮在水面上的嫩叶，被雨水激起的一圈圈波纹不断的荡漾过去又回旋过来，甚是迷人，让人心旷神怡。

雨还在下，恰似离愁人眼角的泪珠，欲说还休！

                                           2018.05.26 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