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那人

随风飘落的雪花有着轻灵、飘逸的美，雪后漫山遍野一片白茫茫更具大气磅礴之美。上小学的儿子自从读了《第一场雪》后，就对雪景有了无限憧憬，一直嚷嚷着要去看真真正正的雪。为了遂儿子的心愿，那个寒冷得让人直打哆嗦的清晨，我开着车带着儿子直奔八面山。

一路上，儿子兴致很高，不停地跟我交流着看见雪景后会有什么样的奇异感受。汽车沿着崎岖的公路一路行驶，终于看见了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雪花，像性情古怪而又顽皮的小精灵，明明看见落在前挡风玻璃上，可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儿子更是兴奋的不得了，嘴里哼唱着关于雪花儿的儿歌，尽管如此，可由于还在低山，看不见厚积的雪景，言语中不免有些失望。我告诉他，等会儿就可以看见漂亮的雪景了，急不得的。

越往山上走，雪下得越大，我不得不打开雨刮，让它自得其乐的吱吱欢唱着。车过梅子关，两边的皑皑白雪就进入了眼帘，一梯梯地沿着斜陡的山势往上延伸，层次感分明，特别是那些头顶厚雪的树，一个个看上去精神抖擞，巍然挺立，像极了不畏严寒与困难的守疆战士。远处山脊上白茫茫一片，不见了飞鸟的影子，也听不到鸣叫，目之所及，一切都显得那么辽远，空廓，宁静中透着些许萌动，深呼吸，仿佛所有的空灵清新之气都吸入了被凡尘俗事荡涤了千百遍的肺腑，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边开车边怡然自得地哼唱起来。

“爸爸，快看，兔子！狗！”突然，儿子惊叫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一条大黄狗在雪地上飞奔，追撵一只跑得飞快的野兔。就在我走神的当儿，只觉车向右倾斜了一下，停了下来，再怎么蹬油门，也动不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打开车门下来察看，这一看不要紧，心里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右前轮掉进了边沟，被卡住了。我环顾四周，不知身在何处，大地呈现出一派让人心慌的空静。“人生地不熟的，这可怎么办？”我心里打起了小鼓。儿子也下来了，他看出了我心里的焦虑，一下子安静下来，一言不发。

这时，一个背着背篼的农民模样的老人走来了，看样子是赶集归来。他看了一眼斜着的汽车，又看了一眼我和小脸冻得通红的儿子，淡淡地问：“小伙子，趴窝了？”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忙回答：“是啊，大爷，你能帮帮我吗？”

“嗯！”大爷不咸不淡地说完，从我身边径直掠过，头也不回地走了，也不知道他是答应了呢，还是压根就不打算帮我，只不过随意附和了一下而已。我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熄灭了。

正当我茫然无措的时候，远远看见大爷带了五六个跟他年龄相仿的人过来了，手里还拿着锄头和大铁铲。我知道他们是来帮我来了，心里一下子热了起来，急忙迎了上去，激动地抓住大爷的手，说道：“大爷，谢谢您！多少钱？你说个数。”

没想到大爷听了，瞪了我一眼，大声武气地说：“小伙子，不要什么都拿钱说事。你要说钱，我们就不帮你了！”说完，指挥大家首先把车前的雪铲干净，以免我启动的时候打滑，然后把紧挨右前轮的边沟砌石取掉，用锄头挖成斜面，又找来干燥的稻草铺在斜面上。一切就绪，我上车把汽车启动后，大爷又招呼大家去后面推车。

车终于脱离了边沟，我心里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却不敢再对大爷提钱的事，紧握着他粗糙而又温暖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大爷却没事似的，冲我大度的摆摆手，说上面的路因雪太厚，更湿滑，而我的车没有绑轮胎链，不安全，劝我别再往前面开了。

回程路上，车窗外依旧寒气逼人，而我的心里却热乎乎的。儿子也一言不发，脸上满是凝重，我知道他看见的不仅仅是美丽的雪景，更看见了充满正能量的善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