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以前更寂寞（组诗）

1.我比以前更寂寞

蜘蛛顺着裸露的疤痕，原路返回

继续啃啮匍匐在脚边的寂寞

音乐再添几分锈迹，喑哑在半空

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灯光碎了一地，冷彻骨髓

醉与疼痛，毫无征兆地

淹没消逝在拐角的背影

花落声汹涌而来，溅起的孤独

淌过眉间的痣，倏然滑进慌乱的心底

窗前冷月中，横斜着谁的影

2.惘

鹰跪伏在夜色之上

夜色之上没有一层白月光

没有花开的声音和馨香

我疼痛着，躲避锈蚀的暗箭

卑微地安抚左右晃动的影子

以及影子背后的孤独

我的泪光已经凝结

遗失在漆黑的山岗

没有留下半点印迹

老鸹不是我熟悉的那只

衔满嘴忧愤穿过寂寞的树林

紧随其后的，是一团不怀好意的黑

飞鸟从半坡的茅草丛惊起

恐惧随风而动，沮丧漫过头顶

躲在易碎的花岗岩后，我再次迷失

3.网

背影已远。我留在你转身的地方

织一张你回头就能看见的网

以渐起的鱼尾纹为经

以一根根透亮的相思为纬

网眼是你留在我心底的那段留白

也许，守住的

不是一场空

4.涅槃

飞翔的最后落点

是三千英尺外的山顶

在那里

扯下纤毫不染的云朵

濯净红尘遗留的污垢

掬一抔净土

埋葬肉身的疲倦和疼痛

灵魂已从结痂的疤痕处逃离

就让从岩后升起的风，擦拭明镜台前

厚积的烦恼

就让秃鹫，啄尽枯槁锁骨上

最后一点忆念

诵经声随风缥缈，晨钟已经敲响

爬上高崖，在佛光普照的菩提树下

长成一株干净的莎草

听雨吟，听鹰啸

听泉水流过山涧

听阳光在林间留下的声响

不在意流云会不会停留

不艳羡鸟语的喧闹

光阴起起落落溅起的快感

注定要美丽每一枚叶子

5.煎熬

伤口深入骨髓

血混合着脓水

从包扎的纱布间隙渗出

在断裂处涂抹出一片

不忍直视的红

来苏水味不疾不徐

漫过地板，床脚，不寒而栗的白

势不可挡

源源不断吸入肺里

是一种无边无际的难受和痛

灯光惨白，咬合着丝丝流淌的孤独

在紧蹙的眉间流连

头颅深陷进恐惧中央

难以拔出，没有人看见

冷汗滑过脸颊和下颌

掺杂了慌乱的生理盐水

谁也无法左右走向

滴落声似有若无

我愿意试着去聆听

进入血脉时的异响

脚步声突然响起，由远而近

心底升腾起莫名情绪

侧耳，凝神静气

直到走廊再次陷入阒寂

我的耳朵还紧张在空气之中

6.躲在凋落的花蕾里

枝断，听见触地的轻响

无疾而终，我卑微地

躲在含苞未放的花蕾里

再也等不来蝶儿的艳羡

没有人听我歌唱

独白也无处安放

痛苦与孤寂

嵌在生命里

无法拔出

谁在敲木鱼的忧悒

混浊的回响

轻易就阻断了阳光和春风

越来越黑，深不见底的恐惧里

颓废和挣扎撕扯着

碾压声发出凄厉尖叫

由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