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声

晚上无事，斟杯茶，坐在阳台上，看着月亮的影子慢慢移动。突然，似乎有声音在响。我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新的树叶冒出了芽尖，使劲地要把老叶子挤掉，为自己的生长腾出空间。老叶子不甘心就这么死掉，退出历史舞台，一方面使劲坚守阵地，一方面用心打扮自己，把最美的形象展示在世界面前。

新叶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发出咯咯吱吱的细微轻响。于是，那些残疾的、老弱的叶子扛不住岁月的辣手，就发出轻轻的叹息，咯嘣，断掉叶根，然后翻了个身，哗啦掉了下去。随着距离地面越近，它越从容。它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无法抗拒，那还不如接受现实，快乐地面对死亡。于是，它唱起了歌：“唰唰唰，回归大地，准备涅槃；唰唰唰，变身为蝶，迎接新生。……”而大多数树叶则用颜色彰显自己的价值，用斑斓的色彩演绎绝美的交响乐，装点世人的眼睛。柿子叶红彤彤地，和夕阳媲美；银杏叶金灿灿地，拥抱着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少女；栾树果炫着透明的褐黄，和栖息在枝头的鸟雀嬉戏……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硕大的南瓜充盈了老大娘爽朗的笑，绯红脆甜的冬枣氤氲了汉服小姑娘甜美的笑，糯糯的玉米棒子噎住了小媳妇满足的笑，香烈的高粱酒助推了农家汉子豪爽的笑，围捕的群鱼欢蹦乱跳律动了渔民的笑，新购买的汽车肆意了全家人的笑，丰收的季节磊叠了全中国人幸福的笑……笑声蒸腾成了雪白的云，在蔚蓝的天空中恣意舒展，在朝阳的朗照下变成了美丽的云霞，把整个中华大地都渲染成了壮美的中国红。

在小区的绿化带里蛐蛐们高声辩论着，现在中国人的幸福指数。它们亲耳听到来看望女儿的八十岁农村老太太的感慨：现在的生活咋这么美，顿顿有肉吃，还有花不完的钱。郊外田野里的蛐蛐和着月光的节奏合唱着自然之歌，其中有句歌词是：姑娘们个个像天仙，小伙子个个似王子，冬枣是个金蛋蛋，农民的生活比蜜甜……

“咋还不睡？发啥愣哩？”

妻的喊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也隔绝了我听到的秋声。

“没事，坐坐。一会儿睡。”

我回应了一句，想要再听听秋的声音，但再也听不到任何秋声了，就喝了茶，放下茶杯，回了房间。

钟在客厅门楣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脚步声铿锵有力，牵着我走进梦乡，在金碧辉煌的田野里嬉戏奔跑……

2024年10月7日于草庐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