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荣是一个仗义执言﹑不苟且偷生的普通人。他开采石场之前是一个开翻斗大汽车的司机。那时候,他家里有五口人,日子过得很殷实。他的女人在家里带三个女儿,农忙时伺候点地;住着父亲留下的大砖房;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在村子里也数一数二。
可自从他们家里开了采石场,麻烦就不断地找上门来;亲属之间闹出矛盾不说﹑还差一点出人命。
一提起苏荣的身世,村子里的人都翘起大拇指称赞他是“能砍能安”的硬汉子……。
苏荣从九岁开始驾驭小推车、跟着父亲、姐姐到城里卖柴火,赚钱贴补家用;来回走四五十华里路都毫不示弱。
他在上中小学期间,一直担任班长。在队里当社员、干活时,担任团支部书记。
在他19岁那年,被征兵部队相中,在他欢欢喜喜等待入伍的时候,他发现,被接兵部队人员接走的新兵不是自己,是另外一个下乡知识青年。
这在他心灵里被泼了一瓢冷水,失落感油然而生。他想:“在‘关门嘴子'生长的农村青年,只有当兵才是走出大山的唯一出路;我的各项条件都具备,怎么就落伍了呢?”
他难过得跑到村子后面的北山,痛哭了一场。又出于男子汉的胸怀,他冷静下来后,重新回到了村里的机耕队当拖拉机手了。
一晃三年过去了,在各个村子里选拔出来的拖拉机手中,苏荣无论是在技术和为人处事方面,都是深得人心的暖男。
机耕队里有一个女会计相中了他、想跟他处对象。
苏荣是个孝子,他把这件事儿跟母亲讲了。他的母亲说:“我看不行,女方大你三岁;一旦生过孩子就会显老。你应该找一个比你岁数小的才合适。”
这是苏荣的母亲第二次掌管他的命运了。
第一次是在他一心一意想去当兵时,正是他的母亲在背地里跟村支书林森作梗说她不希望儿子远走高飞;才留住儿子在村子里扎根的。
这一年,苏荣已经22岁了。
掌管‘关门嘴子'村大权的村支书林森给他介绍了一位山东籍女子,叫窦金莲。她虽然只念高小、识字不多,但人长的很水灵,会招装打扮。
苏荣当时百分之一万地不同意娶别人介绍的老婆,他还是想说服母亲跟机耕队里的常华订婚。
在迟迟没有得到儿子答应相亲的日子里,苏荣的父亲出马了。他同意村支书林森介绍的女子,他说:“苏荣你不能娶大龄老婆,你就信我的话择日相亲吧。”
“爸爸,我不娶没有文化的媳妇,你让我们祖祖辈辈都摆弄土拉垰吗?没文化的老婆是培养不好下一代的。”苏荣说。
“你去当几天拖拉机手,胆子长大了不是、心还野了呢。村支书林森介绍的这个对象你必须看,定妥才好呢。你不知道吗?队里要买大汽车了,跟村支书搞好关系,你就把攥着能上开大汽车。”
苏荣的父亲说得也许是实话,可他却剥夺了儿子自由谈恋爱的权利。他还下了最后一道命令:“苏荣,你必须相村支书给你介绍的对象”。
此时,苏荣的父亲还不知道他给自己种下一颗“悔恨”的种子。
苏荣的母亲也帮腔说:“就听你父亲的话吧,农村娶个会过日子的媳妇才是真格的,有文化也不当饭吃。”
听见父母亲逼婚的劝诫,苏荣冒出一句话:“你们看着办吧。”
半年后,苏荣娶了现在的老婆,这女子婚后一直守在家里,没有参加过队里的劳动,连续三年生了“三朵金花”。
1990年以后,苏荣受不了老婆的撺掇,她让他开采石场。
他的老婆是受娘家哥窦仁的唆使,促成了她丈夫苏荣开采石场的。
窦仁是一个卖“砟子机零部件”的老板。他大眼珠子﹑小矬个头儿,长了一肚子花花肠子。他就是看中了苏荣的办事能力和人脉,便主动提出垫部分资金,其实他无非是把他的“砟子机零部件”赊给了妹夫,促成苏荣开办采石场的计划。
苏荣在“关门嘴子”方圆数千米的小村子里是说话算数的青年才俊。他说干就干,在距离部队不远处的“北大砬子”山角下建起了一座房子(当办公、休息场所),安装了“砟子机”;招聘了村里的剩余劳动力二十余人。他本人不但有开车技术和现场指挥的亲和力,还有销售的渠道;再加上聘请的技术工人又都聪明能干……仅用半年的时间,就理清了建场初期的“乱摊子”。规范了采石场工人的工作流程和人员调配(科学﹑合理用人是最重要的环节)。不出所料,不但还上了大舅子窦仁的资金垫款,还连续不断地供应他拉不交现金的石料。一来二去,有十几万块钱的资金被窦仁白白地套了去。
在投入采石场初期,苏荣把另一部分资金都投在了建设采石场和添置设备上面的多,等二女儿苏敏上大学需要钱交学费的时候,他拿出白纸黑字的“欠款收条”去跟大舅子窦仁算他拉石头“砟子”账的时候,坐在办公室里的窦仁不承认了,而且他还在之前把苏荣家采石场的电机借去使用,也不归还了。他露出讪笑的面孔,说:“我给你垫付的“砟子机”钱﹑没管你要利息就不错了,你还我的钱只算‘砟子机'本钱。”
苏荣这时才领略了很多有关窦仁的斑斑劣迹。他想:“窦仁几年前就下海做采石零部件的生意,积累的资金要比我这个刚开采石场妹夫的要雄厚得多。可是,他为富不仁。说不还欠拉石料的钱,就不还了。他能把跟他同甘共苦创业的结发妻子给甩了,那我这个当妹夫的外人就更不在话下了。他讨来一个跟他有过生意往来的“嫩草”。说嫩,也不嫩,带了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儿,跟他的孙子一般大;每天消费像流水般地大;拿别人血汗钱、乃至生命当‘垫背';……不行,我二女儿就要到哈尔滨一所大学报道了;我跟妻子还是要去窦仁家不停地要钱。”
苏荣思前想后,决定择日带着老婆窦金莲再去大舅子窦仁家去讨债。
苏荣万万没想到,窦仁这次完全撕下了他的丑恶面皮;连他自己的妹妹也不放过。死活不承认他欠了妹夫苏荣采石场的债,就是看了他顾的司机签发的票据,他也不承认。还顾凶手在半山腰的路上﹑毒打了苏荣和窦金莲夫妇一顿。
回到家,苏荣也完全明白了在窦仁身上也决不会有什么正义之感了。他向女儿们放话说:“姑娘们,有我活着,不许你们去那披着羊皮的财狼窦仁家里去!谁去我就跟谁也断绝父子关系!”
苏荣是一个刚强的铁汉子,若不是他被窦仁伤害得太深,他也不会放出狠话。再说,他看在丈母娘的份儿上﹑没有起诉窦仁﹑就是仁至义尽了。
苏荣为了给女儿凑足学费,他带着伤暂时在堂哥家借了一大笔钱供的女儿上大学。他默默地承受着他信任的大舅子窦仁拉石料不给钱的打击!
苏荣是别人的“哲学家”,临到了他自己遇到了“蛇蝎”蛰人的时候,他却也身处尴尬境地了。这使他想起了许多往事。他想:“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自己给窦仁拉的关系,使他赚足了利润不说,就是自己的各个型号的石砟子卖给别人都是好价钱,只是因为他是亲戚,才赊给他的;没成想,他借鸡生蛋还搞骗子把戏。就是窦仁的老妈子整天在自己家哭闹,给她养老;我都把她当亲妈看待,换来的确实是一顿毒打和赔上了自己的生意老本,太不可思议了。若不是看在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份儿上,我这个1.78米高的个子跟他那只有1.68米的恶棍拼了……”
想到这里,他按摩着自己被窦仁雇凶打伤的部位,疼在身上,痛在心里。不管怎样,他还得支撑他的采石场继续走下去,因为那是他给女儿挣学费、改变孩子们命运的经济基础啊!也是他承诺乡亲们的“试金石”!
这期间,窦仁家里出了一桩人命案,他的十多岁的继子被人扒皮杀害了,旷日持久地没有查出凶犯,有人猜疑窦仁心狠手辣得罪仇人无数,让别人暗算了。也有人干脆说他伙同小老婆坑塴拐骗,坏人坏了自己。
一样的做生意,大眼珠子、小矬子窦仁排场铺的很大,雇佣了他的亲哥兄弟几个人管理,情况越来越糟糕。很快,他的“嫩草”取代了他的统治地位;执掌了窦仁“砟子机零件厂”的实权。窦仁被架空了,成为了傀儡。他的前妻生的几个孩子,全被赶出了企业;没有任何特长的窦仁儿女们成为了别家公司的员工。
勤劳﹑智慧、一表人才的苏荣从小就显示出了大丈夫的气概,自己虽然没有机会走出“关门嘴子”小村庄,却拆东墙﹑补西墙地一直供女儿们读大学。他培养了两个女大学生,都被分配到大城市工作了。这跟他咬定青山不放松地供孩子念书的信念有关;跟他的妻子没有多少文化关系不大。
苏荣的大女儿嫁给了一个富商二代,如今也住在城里。至于他被大舅哥窦仁骗去的十几万块钱打了水漂,也给“关门嘴子”小村子的人们敲响了警钟:“亲兄弟,明算账;防止上了骗子当。”
(全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