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如虹

一﹑

李爱农有两个妹妹，一个属马，一个属羊；她们姐俩是脚前脚后结的婚。婚后，各生一个儿子。

姐姐兰生的儿子从小学习就比较好，长大在镇上双峰二中读初中时；就有希望升学深造。妹妹霞生的儿子能说会道﹑不爱学习。因此，舅舅李爱农就拿兰的儿子为重。再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大妹子兰生下儿子冷玉山不几年就与世长辞了；李爱农当然要高看亡妹的遗子了。

李爱农偏疼外甥冷玉山也是小打小闹。他自己在阿城的城乡结合处刚刚置办一座砖、坯合一的房子，建筑面积有70多平方米，院子占地面积有530平方米；整个土地使用面积是600多平方米。这在他们弟兄姊妹中也算是富有的了。因为，在他们中间除了大哥在山海关有120平方米的两层楼房外，再就是他的房子最值钱了。

俗话说：“一家不知一家的难处。”从表面上看，李爱农在黑龙江龙涤厂市场修鞋，很吃得开。有人估测他每年会有近万元的进项呢！殊不知，他身体孱弱，每天吃几样西药，称得上是日吃几顿片剂、以毒攻毒。从根本上影响了他家的收支情况，同时也降低了生活质量。

为了使他们还在读高中的孩子——李建有经济保障，他的妻子柳华开了一个个体幼儿园补贴家用。平常，日子还算勉强混得下去；就是不能有意外开支,若是有,那日子就没有办法再正常支撑下去了。

最近，李爱农的外甥——冷玉山来到家里住着不走了。他的这个外甥三岁时，他的生母发生意外离世了。不久，他的父亲又给他娶了一个继母。继母带来一个私生子，算她又在冷家生的两个孩子；家里一共有四个孩子。这对生活在偏僻农村的庄户人家来说，真是步履维艰。

一九九五年，冷玉山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哈尔滨机械制造学校。

他的舅舅李爱农和二姨霞放下手中的活计，跋涉数公里地去给他们的外甥随“助学”礼；一晃三年过去了。

一九九八年春节过后，各大、中专学校陆续开学的日子到了。冷玉山从双峰宫家村出发，途径阿城时，他到舅舅李爱农家住一夜。

这位20多岁的青年，梳着长发，长着一双“小对眼儿”；个儿头有1.70米左右高，身着蓝色防雨绸外衣。

他的性格内向，这可能跟他从小没妈有关。他在继母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的父亲好喝酒，喝了酒好说大话。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仅是一大堆外债。他上中专后，全靠他的一位在富锦农场工作的姑姑掏钱交学费，其余的就是舅舅李爱农和三姨霞周济。必定霞的儿子在本村很吃得开，还养了私家车。

冷玉山这次来，正赶上农历二月初二，是北方农村“龙抬头”的日子，也叫二月节。由于李建开学离开了家。李爱农的妻子柳华不打算破费钱过什么“二月节”了。况且，李建在家最多买点猪肉罢了。可是，冷玉山的到来，柳华又让丈夫买了猪头肉、鱼、蔬菜、饮料等好吃﹑好喝的供他享用。舅妈——柳华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款待了冷玉山。一顿饭花去了李家上百块钱，加上冷玉山走时给他拿的钱，李家又借了新的外债；因为他们打着有钱的幌子，家里供个高中生不说；还有一个病汉子。

李爱农、柳华夫妇所做的一切，冷玉山并不领情。他自以为是舅舅、舅妈应该为他小辈子付出的。

孰不知，李氏夫妇纯粹是为了抚慰冷玉山没有妈疼的空白。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客人”在后来的日子里，比李建在家住的时间还长。

原来,冷玉山毕业后，被浙江一家私营企业聘用了。他在浙江私人企业呆了一段时间后，受不了超负荷工作的罪；也因水土不服。就又回到阿城，住在舅舅﹑舅母家里的。

白天他说出去找工作,晚间回来住宿；每天在李家吃两顿饭。李建的床被他整个霸占了。就连李建回家取东西，都要当天返回学校去住。其实,他没有找到正当的工作,租赁一个电话亭看着。这件事，被他的舅舅知道后,舅舅出于好心，找他谈话说:“你如果在阿城找不到对口的单位,就到哈尔滨去看看；别把书白念 了。”

他不信,还把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领来当饭店服务员。不到半年,卖淫被抓；冷玉山这才兑掉电话亭；灰溜溜地离开李家。他大概生舅舅﹑舅妈没有像培养表弟那样，承担起给他找工作的义务。从打那次离开；杳无音信。

二﹑

冷玉山离开李家后，从劳教所把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接出来﹑带到乡下务农了。

他本人像舅舅－李爱农指教的那样；去哈尔滨找工作去了。不久，他在哈尔滨一家私人企业任职，由于专业对口；将他在校学到的机械制造专业知识运用到工作中；还被提拔当上主管。

四五年后，冷玉山还当了上门女婿。这样，他的日子像芝麻开花节节高了。

这回，他把弟弟﹑妹妹都招到他的私人企业就业了。他的弟弟还学会了电脑技术，成为经营电脑的从业者。

在进入21世纪后，冷玉山除了给他活着的父亲生活费外，还带着妻子﹑儿子和凿石工匠开车到三姨住的村子东山坡给他的妈妈“竖碑立传”来了。

之前，这件事他没有跟他母亲的同胞哥哥和妹妹有任何协商；就不像他从前在阿城舅舅﹑舅妈家住时那样甜言蜜语了。如果说，他不找舅舅商量﹑情有可原；舅舅离着远，也不会挑理。可他把拿他比自己亲儿子还贵重的三姨也越过了。他是绕过他的三姨家﹑驱车直奔村子东山驶去的。

路人看到，冷玉山一家之行，前面由小轿车开道﹑后面有大卡车随行，场面气派非凡。村子里认识冷玉山的老少爷们，都夸奖他有能耐﹑不忘记祭祖。

冷玉山自己也感觉摆这样的排场，真正彰显了他自己的地位和荣耀。

但他忘记了他的三姨在给他提己钱和给他买新裤子穿的时候，是背着她的丈夫做的事；也是越过她自己的儿子救济他的。

柳华听小姑子霞说:“冷玉山找了一个有钱的老丈人……因此，他才气势如虹。”

柳华说：“我不羡慕立碑，我死后遗体捐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