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屯距离县城三十华里。它北通金城,东连711兵工厂,南毗五常县拉林镇。一条川流不息的母亲河贯穿三老屯东部全程,在金国时代修筑的著名大土坝横亘在河流岸边;地理位置依山傍水,美丽富饶。
我嫁到这里的时候正赶上改革开放,算村里分给我的责任田份额、我家分到3.4亩水稻田和2亩多地的旱田。正直是1980年实行农民自主养鱼、扣大棚和卖自家庭院生产的蔬菜谋生。当然,也有在废弃河浜子开采沙场发家致富的。沙石老板何志英就住在沙场附近;他从哈尔滨调度来的运沙卡车也成了村民们出行的主要的交通工具。每年,只要这位沙场老板交上租金,他的沙场就会一直开下去。像这样的支柱产业给当地的“税收”也增添了资本。
三老屯自从有了这样的好光景,人们茶余饭后都忘不了谈论一个根植在村子里的好带头人,他就是村党支部书记——沈大炮。
沈大炮的真名叫沈再生。他今年五十有余,为人谦和,对上不卑不亢,对下嘘寒问暖;曾经在竞选村党支部书记时,以98%的高票当选,成为了村子里的掌门人。故此,他任命了村委会的5个组织成员。其中,妇女主任黄芬芳成为了他的“内阁成员”。
那会儿,沈大炮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好官。谁都不敢往歪歪了想;没人相信他会出有格越轨、有“翻车”的后果。
沈大炮个子不高、短粗胖,大正方脸、黑眉毛、薄嘴皮;可他发出的磁性声音吼得住“钉子户”。整个他领导的自然屯有五个,人口有两千余号。其中,村委会、供销社、合作医疗站和采沙场都位于四~五组交界处。其他自然屯的出行几乎也都从这里穿梭往返。一时间,在村委会起腻办事和等车出行的人越来越多。
一九八六年,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农村土地完全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公粮原来由生产队交,变成了每家每户按承包土地的亩数多少量化交公粮。
但作为村民委员会一个细胞单位的三老屯,却成为了当时的大老大难村级下属单位。竟然有个别“钉子户”就是把粮食囤积起来,不交公粮;这时候,沈大炮还真是遇到了难啃的骨头,他第一次像是一个热锅上面的蚂蚁,天天督促和带领村委会成员到“钉子户”家里苦口婆心地做思想动员工作,教育他们舍小家顾大家。
在沈大炮不断地展望农村未来的前景中,他传输给村民满满的都是响应国家号召,才会有更大出路的正能量。
这时人们发现被沈大炮劝说过的“钉子户”,慢慢地情绪开始松动了,表示愿意听党的话,按时缴纳公粮了。
这喜讯传来,人们又纳了闷儿了。是谁这么快就首先“举手投降﹑改变为难”村干部的做法呢?
不久,村民们在开大会时得知,他,就是沈大炮的表兄弟、我的丈夫——孙双印。
孙双印是村子里的老户人家,他抵制沈大炮大义灭亲地把好地分给了别人,自己种的却是灌溉偏远的稻田地,这样粮食低产不说,就是在灌溉稻田地的时候,因抢水、灌溉插秧,还差一点儿闹出了人命;使亲哥兄弟反目成仇。因此,孙双印扬言:“今年不交公粮,看沈大炮还能当上‘劳模’不”?
这天,沈大炮把村委会五个成员分成了两组,其中一组就是他自己带着年轻的二十五岁的黄花姑娘黄芬芳来到孙双印家。
我作为孙双印的妻子当过农村代课老师,现在正在业余时间学习英语函授课程,许多次的辅导材料都是由黄芬芳从东崴子村委会邮购网点给我捎带过来的,我们的关系还算融洽。而我和孙双印的儿子大禹又跟沈大炮的小儿子沈一鸣是一年级的同班同学。
俗话说:“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当沈大炮带着美女助手妇联主任黄芬芳来找我的丈夫——孙双印做思想工作的时候,我们夫妇俩热情地款待了他们。在聊天喝茶的过程中,沈大炮趁我跟黄芬芳搭讪时,他端着白瓷茶碗儿开腔说:“老弟呀,过去,我们实行大锅饭的时候,竟吃碎大米饭,把优质的水稻交公粮了;收入微薄不说,打的草袋子卖不出去,我们农民吃尽了苦头。如今,我们村子利用废旧河滩、承包给个人开了采沙场,每人除了交点公粮之外,不用给干部缴纳津贴费和管理村屯的杂费了,你也是一个当过队长的人,也算过这笔帐,是吧。为了帮助哥哥开展工作,咱们抛开个人恩怨,请你带头把公粮交上,我们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孙双印豪爽地说:“我就生种地的时候,没有人管,收‘租子’的时候有人催的气,其实,就是我们几家偏远的地,每年到春季种地时,一时半会儿弄不上水,搞得我们日后减产了很多粮食。”沈大炮说:“中央有向农民倾斜的好政策了,这个问题好解决。我们会在有大河水灌溉的前提下,再打几口深水井,这个在明年生产的计划之中。”
听了沈大炮的表态,孙双印一边使劲儿点头一边恳求说。“也希望把个人搞多种经营的范围扩大一下,例如,贷款支持一下开个豆腐房什么的……”
“好,我以个人的名义,答应老弟这个夙求。”沈大炮看着他的美女助手黄芬芳说。
“那么,我这个公粮也交定了。”孙双印仗义执言地说。
这当儿,不大管理种地和交公粮事情的我说:“沈大哥一看就是够格的村官,家里外头两把扇子都能够‘煽’得开,嫂子任劳任怨地带孩子、种地和养鱼。大女儿在金城读省重点高中,小儿子学习又那么好;令我羡慕”……
沈大炮的妻子高凤莲是村子里人人佩服的贤妻良母。她出身大户家族,每天打理丈夫的来访客人不说,把两个孩子都培养得品学兼优。这个女人自从跟沈大炮结婚以后,就住在东崴子村四组的一个四间大瓦房的庭院里。而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她家里有木质家具四样;立柜、茶几、写字台和“被格子”。电器产品三件;电视、录音机和“呼机”;可谓是上等户。
高凤莲最大的满足不是物质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包括,丈夫爱她,孩子争气......
他们结婚二十多年来,夫妻俩没有红过脸儿、拌过嘴。在别人认为沈大炮和妻子会一直携手走下去的时候,一个使人难以置信的桃色新闻在村子里炸开了锅。在别人认为按照常规发展的事情,却在一时之间发生了蜕变。正应了中国有一句古语: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
沈大炮任命黄芬芳当上妇女主任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村民们却频频发现,沈大炮借着跟黄芬芳一起开展工作之名,经常出没在村庄、山岭和城市。
从外表看上去,他们像是一对父子。了解内幕的人们都知道,沈大炮的女儿都已经二十岁出头了,正在读高二。她跟黄芬芳是同时代的人。黄芬芳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二十五岁当上了一名村官。如果要是论才华,村民要夸奖沈大炮出类拔萃,要是谈论长相,地球人都会说黄芬芳长相俊美胜似天仙;看见电影明星王晓棠,就像看见她一样。
古人语:“英雄难过美人关”。在沈大炮和黄芬芳动员所有的“钉子户”都交上了公粮以后,他们的关系也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年秋季的一天,我正在家里晾晒豆腐布,听来家里买豆腐的邻居褚少梅说:“赵玉,经常给你送英语学习资料的黄芬芳跟沈再生搞上了。”她把“搞上了”说得很重。
我说:“不可能吧?沈大炮劝解过无数个分裂的家庭和好如初,他还为我和丈夫吵架而分过心呢;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家庭稳定的重要吗?”
褚少梅说:“古人云:‘自己的刀,却削不了自己的把儿。’沈大炮都跟妻子高凤莲提出离婚了……黄芬芳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那他的女儿还没有考大学,儿子又小,今后的日子可怎么办?”我说。
褚少梅说:“你不要‘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了。用咱们 的笨眼睛瞅,黄芬芳找啥样的没有?怎么就找一个年长二十多岁的‘老爹’傍上了?”
我说:“你替黄芬芳强词夺理,我还替沈大炮的妻子高凤莲鸣不平呢!人家才是沈大炮的‘原配’。再说,我有点不信他们能走到一起。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小黄毛丫头;就会轻易取代二十几年的结发妻子?”
褚少梅说:“你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货,还学习英语呢;凡事不过脑子。告诉你吧,乡里张书记已经找沈大炮谈话了,张书记让他考虑好了,是走正路回归家庭、继续当村党支部书记,还是丢了党票,傍小三?你猜沈大炮咋说?”
“猜不透,不知道。”我说。
“沈大炮表态说:‘我爱定黄芬芳了,她给我的似水柔情胜似千杯美酒;我不会忘记。这事你们(乡领导)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褚少梅拉着脸子对我说。
我用疑惑地神情望着褚少梅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褚少梅挺了挺肥胖的身子,舒缓了一下情绪;眯缝着一对小眼睛说:“黄芬芳当上村妇女主任,是沈大炮点名提拔的,当初也是一个长辈与一个晚辈的叔侄(女)关系。但随着黄芬芳跟沈大炮的频繁接触,他们的感情逐渐升温,很快黏在了一起。而且,他们在东山上发生了第一次性交时,那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自从他们有第一次干完了‘那事儿’,从此两个人就彼此谁也离不开谁了。”
我说:“我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黄芬芳了,现在给我送英语函授资料的是另外一个人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黄芬芳去了哈尔滨亲戚家生下了一个女婴,取名叫沈影。
在哈尔滨的日子里,沈大炮跟黄芬芳像是度蜜月一样地成了老夫少妻;他们无法预知未来、只是相处在当下。
随着他们的秘密相处,沈大炮和他的“情妇”自然双双失去了村官的职务。
在沈大炮跟他的“情妇”——黄芬芳哺育小女儿沈影的时候,沈大炮的大女儿沈一民考上了黑龙江大学中文系,并把她的母亲和弟弟接到了自己身边生活。因为,她认了一个教授的干妈才有能力给办理成功的。
不幸的是沈大炮在他跟“情妇”生了一个小孩子之后,得了“脑血栓”。
高凤莲二话没说,接前夫--沈大炮回到了东崴子村的老宅,陪他走过了最危险的时期,使沈大炮恢复到了能拄拐杖走路的程度了。
1990年,以我丈夫——孙双印为代表的村民,他们明白了沈大炮和黄芬芳的婚外情已经成为历史,就又选举沈大炮当上了行政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