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不求人

在80年代的东北农村，如果是适龄男女青年结婚；村委会是鼓励青年人建造房屋、供给宅基地的。这不，在三老屯东北角儿就有一个叫武爱农的村民戳起三间红砖、黑油纸盖子的新房。这也是他举众亲属之力量；筑造起来的家。他的丈人和小舅子提供了木材、钢筋、水泥、白灰、红砖等建筑材料。大哥武爱学千里迢迢从河北秦皇岛.山海关来到东北黑龙江-阿城-三老屯来帮助砍房架子、打门窗子完成总工程的。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武爱农的丈人雇大汽车把当用的建筑材料一并运送到三老屯的一个空房场。同时，他为了给他的女儿、女婿运送盖房子雇工时使用的豆油、猪肉、豆腐皮等物品，在过一条大沙河子的时候，差一点被洪水卷走。他凭着会游泳的本事，把自行车和物件一样一样地运过大河。等他到女儿、女婿家的时候，他说他捡了一条老命。他的女儿、女婿听后，真有点儿后怕。因为，前几天就有一个大学生在大河里被洪水吞没了。

在武爱农紧锣密鼓想雇木匠砍房架子时，又遇到了重重困难。武爱农在百般无奈之下向他的大哥求援。他的大哥叫武爱学，是武家男孩子中的老大，他跟三弟长得都有点像母亲，个子在一米七八上下。而且眼睛长得像杏核，嘴唇像饺子边；很薄。在他上边还有一个姐姐。武爱学本来是老牌子大学生。当时，他一人考上了两所大学的专业。一个是沈阳农业大学-农学系，一个是锦州医学院-临床系。他在选择专业的时候，本来档案被锦州医学院拿走了。但是，他自己还是觉得沈阳农业大学牌子比较亮。托人把档案拿到沈阳农业大学，在那里读了四年。他毕业后被分配到一个国营农场上班，一个月工资是46块钱。这时，就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他的对象是河北省秦皇岛—山海关的户籍。因为，这个武爱学小的时候身体挺羸弱，念完了大学岁数也挺大了。他寻思有一个女朋友组建家庭也挺好，姑娘人也挺能干的，长得也挺俊俏。所以，这武爱学就放弃了沈阳的工作，来到了他心爱的姑娘居住的这个地方落脚了。当时，除了他念四年大学多喝了些墨水儿之外，他也不会干别的。所以说，他就入乡随俗地跟着他新娘的亲戚学会了干木匠活儿。自从武爱学扔掉了铁饭碗，拿起了泥饭碗以后，他也没少挣钱。这次他从千里之外来给弟弟盖房子，还是他的孩子五岁以来的第一次。自从武爱学带着5岁儿子武明明来三弟家做木匠活，他的侄子武顺子就跟大爷和堂哥有了交流的知音了。尽管他还没百话都通，就是看上大爷喝水的白瓷大茶缸子了。他整天啊，啊……地比划要用它喝水。因为，大爷自学医学。他懂得自己患过慢性肝炎，虽然已经痊愈；但也不能跟这鲜花般美丽的小公民同用一个茶具啊。这天，大爷偷偷地到当地供销社买了一个小铁碗送给了侄子，逗得小家伙咯咯地乐个不停。再说，大爷带来的小哥哥也成了武顺子最好的陪伴了。他虽然刚会扎巴扎巴地走路，却愿意拉着哥哥的手玩儿和散步。从小就显示出合群的迹象。大爷爷特别喜欢他，对着他的笑脸说：“小顺子若是身体好，一定是一棵好苗子。”武顺子虽然不明白大人说的话是啥意思？可他知道大爷对他和哥哥好。大爷虽然干着木匠活儿，可他却是武家祖祖辈辈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明事理的一"伊索"。难怪他把五岁的儿子武明明带在身边伺候得干干净净。其实他的女儿武慧慧也两岁多了，非常可爱。

武爱学带着儿子明明来给三弟、三弟妹家做房架子，打窗子和门，很不容易。他们吃在三弟、三弟妹家租赁的低矮的小草房子里，住在父亲家。

他的父亲家现在一共有五口人，老爷子、二弟、四弟和四弟媳妇儿；还有一个小男孩儿。四弟媳妇儿虽然也生了孩子，已经有几个月了。可她会造厨，是三大伯、三大伯嫂家做饭、掌勺儿的。她采取做饭时把孩子托付给老爷子看护，不做饭、喂奶时，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怀抱里哄着。两家距离房场都很近，合作起来比较得心应手。

这个家族虽然仅仅搬来五六年，可日子过得腾腾火火的。自打武爱农娶了老婆之后，带动了整个家族的人气。四弟也随后娶了老婆，仅仅是二哥还没有成家；听说最近也有保媒提亲的。主要是老大武爱学给家族的和谐带了一个好头。他一边干木匠活儿，一边带出了四弟的木匠手艺。

武爱学在干木匠活的间隙，总爱给大家讲他现实生活中的一些点点滴滴故事。他首先交口称赞现在80年代农村政策好了，也得施展。可以自己包揽活干赚到更多的货币和剩余价值了。其实，他有几个大舅子都非常出色，还有在石家庄当国家干部的。其中有一个妻侄子考上了北京医科大学。而且跟他们家庭都挺友好的。武爱学的妻子是最小的，也非常的被哥哥们宠爱。他不在家就有附近的大舅哥、大舅嫂帮助带小女儿慧慧和做家务。在武爱学讲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小小故事的时候，也有人问：“你当时为什么拿着工资还跑到农村来干木匠活呢？现在后悔吗？”

“我是爱情至上的人，在农村我也不后悔。其实，我现在这个地点特别的好，在山海关-姜女庙这个地点是个旅游景区。另外，还有现成的四大间房子，上边儿准备搭建二层楼呢。再说，我的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是我这辈子得到的最珍贵的礼物。这要比我在城里挣那点死工资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而且我在城里找不着像我妻子这么好的姑娘。”武爱学一字一句地吐露真情。他有大学生那种缜密的罗辑思维。不过，最后他还说：“我这辈子也有亏欠家人的情债。我读大学之前生了一场大病，花掉了家中卖羊卖树的钱。读大学以后，我又花了不少学杂费钱；几乎家里的家底子都被我掏空了。嗨……我还没有救他们一个出农村呢。”

“人各有志，你也不要自责了；你这次帮你三弟、三弟妹家盖房子就是救火呀！只有亲哥兄弟才可以这样付出，不收钱还保质保量。”村民刘伟平说。

“慢慢来吧，我这次回去之后，如果房号批下来；我还要开'姜女庙’的第一家饭店哩。到那时，我才会真正地从经济上帮助他们。”武爱学一字一句地说。在他们稍事休息之后，房场又想起了锛凿斧锯的嘈杂声音。几个小家伙——明明、小顺子和他们姑姑家的儿子小庄子在另一个院子里嬉戏。他们主要玩儿纸壳子制成的片戟。明明看东西总是对眼儿，他从小就非常的诚实，话语很少。但是，挺爱乐的。小顺子呢，只过一个生日，就连话还说不很全。因为他最小，就听大哥哥们的了。最聪明的、会动心眼儿的就是小庄子，他也是一个组织者。最让大人惊讶的是，来自三个家庭的小孩子不打仗架；玩儿的很默契不说；很让大人省心。实际上，他们也不是总在一个地方玩儿。有的时候也放开手脚散步，有的时候也玩一会儿玩具。他们玩的玩具，就是小汽车、飞机和板凳。被在一边偷着瞅见他们的大人很满意。他们想吃东西的时候，也是洗手后才能吃。那一段日子，虽然大人很忙很累；但小顺子跟哥哥们学习到了很实惠的语言。例如，快点、给我、拿去……得到了学习语言的环境。奇怪的是来自河北的明明说话一点都不侉。当然，生长在黑龙江的小庄子和小顺子说话的口音就更接近普通话了。像这一段生活的记忆，在多年后，小家伙们还都记忆犹新。

除此之外，小顺子还记着他想要大爷的大茶缸子，大爷不给。给他买个小铁碗，他也高兴地留着这个小铁碗儿。

武爱农家盖房子的程序是一边砌砖墙垛子，一边占窗框；一边占门框；一边竖房架子。过去建私房宅子，都要把人字形的房架子平放在墙头上，而竖房架子的当天，盖房子的主人要请大伙儿大吃一顿午餐。条件好的杀猪宰羊，大摆一顿宴席。中间还有挂一二尺大红布环节，再放一串鞭炮。恰巧赶上自家大哥武爱学给当竖房架子的总工程师，这样就省下了赏钱了。不过这顿饭可不能省下。有武爱农丈人提前送来的豆油、猪肉（当时没有冰箱，放在几米深的菜窖里保鲜）、豆腐皮和粉条儿等菜品。当然，还有武爱农和妻子春天就种下的芹菜、黄瓜、白菜、菠菜、大蒜苗儿、葱、茄子等品种齐全的蔬菜。整个院子有一亩多地的平面儿，菜地打成了苗圃形状的席子，由于浇水及时，长势喜人，就是这片小菜地也会赚出他们的零用钱。何况自家盖房子当用时，就去到小小的菜园子去采摘，炸、炒后成为配菜的佳肴。

最终，各种半成品的蔬菜、肉类预备好了，还得靠造厨人的手艺来给主人撑面子。四弟妹叫高久玲，她长得高高大大的身量，脸色也白净。是个大家闺秀，是他们老武家有福气，把她给娶到手了。她来之前，就告诉她的三大伯嫂应该准备的菜。然后，她一样儿一样儿地烹饪。她说：“人这么多，得有大堆儿菜、拼盘儿菜。大堆菜就是接连不断往上填的蔬菜。像那个猪肘子肉就是拼盘菜。”她还说：“拼盘儿菜，也是一种高档菜。像肉类、过油的苏白肉就是。还有就是大堆儿菜，大堆菜是以蔬菜为主的菜。像这次竖房架子的正餐，可费了高九龄很多心思。然后，她做了一个肘子肉、烧鸡、酥白肉、熘肉段……黄瓜拌粉丝、青椒炒肉、糖拌西红柿、蒜苔炒鸡蛋……一共十六道菜。随后她又闷了一锅大米饭。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在武爱学的指挥下，有20几个人，井然有序地把房架子竖起来了。用大铁钉已经固定好了（两头都有帽儿的那种）。看得出来，木匠大伯哥对四弟媳妇很有好感。当他坐在放好的八仙桌子前时，问：“给几个小家伙留菜了吧？今天四弟妹久玲的烹饪手艺很出彩儿啊！”只见高九玲呲开两排小芝麻牙、两腮咧出俩酒窝儿，说：“我已经托人把菜饭都送到东头老爷子家里了。他们不会饿着的。”她说完，嘿嘿地笑了几声；便回头招待别人了。两张八仙桌子人坐得满满登登的。

村干部刘伟平说：“武爱农自家就能组织一个建筑队了。哥四个各自分工不同，调开扇儿了。后勤还有会造厨的久玲阿姨。”

这当儿，大哥武爱学接话茬说：“我们还是能力有限，多亏了大伙儿帮忙；我三弟、三弟妹盖房子全靠你们大伙帮忙呢！”

大家齐声说：“谁会不求人呢！”他们是在武爱农的出租屋吃饭。另一帮小嘎子在爷爷家吃饱饭后，玩儿上了。小庄子心眼多，领他们玩儿起捉迷藏。小顺子摔跤多，不过有爷爷看着也不会有闪失。其实，小顺子从小就不爱哭。他的姑父——小庄子的父亲还夸奖小顺子说：“这几个孩子我最喜欢小顺子。”

武爱学带着他五岁的儿子武明明在三弟、三弟妹这里儿帮着竖房架子，又打了窗子和门。忙忙碌碌地已经干十多天木工活儿了。其实,他要把这后续活儿告诉他四弟在这儿完成也可以。可是，他非常想让这个房子更加的坚固，所以说他还是亲自在这儿把这个关。他在天黑收工的时候，有时跟他的三弟武爱侬也探讨过今后生存的目标。因为毕竟是80年代了，全国都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特别是河北秦皇岛那儿更是先走了一步。所以说他回去以后也不打算干木匠活了，给三弟、三弟妹盖完这座房子，可能这也是他干木匠活的最后“谢幕献技”。同时，他也跟他三弟说：“以后要想发家致富，要靠一亩三分地，是不可能实现的。要想办法赚钱，就应该有能够赚钱的副业。

那个时候，他的三弟心里就有想做豆腐的打算。然后，武爱学说：“可以，但是做豆腐很辛苦，起早贪黑的，没有适闲的时间，要是做买卖就不同了。”武爱农说：“嗯，做豆腐守家在地不说，也不耽误伺候地，还能在院子里种菜。年轻人，辛苦点儿呗。武爱农说这话时，他已经三十五岁了。

武爱农盖了这座房子，虽然拼搏和忙碌了点儿；可这也是村子里最好的房子之一。因为，它院落大，砖结构房架子质量好；而且，还是高手木匠武爱学给把关盖起来的。所以说，武爱农夫妇有了房子就像部队有了根据地一样地稳固。当地有很多村民都很羡慕武爱农夫妻俩结婚这么短时间，盖成这么质量的好房子。他们也深深知道他们有坚强的后盾。武爱农也逢人就说：“我丈人和小舅子帮助财力，我大哥千里迢迢来无偿耍手艺，二哥干活都累得睡在工地上；四弟也哪需要到哪里去。有村民帮助的也很多，主要是大家形成合力，筑起了这么好的一座房子，我们还打算在这儿能够生活一辈子呢。”

起初，大哥武爱学想把房子盖到拿着笤帚就上炕的标准，再回去。可家里大嫂突然来电话了，催大哥回去，赶紧办理房照，建房子，开饭店。小顺子知道哥哥明明就要走了，他还不干了，他拉住哥哥的手说：“我不让你走。”因为，他们必定有血统关系，他们三个小孩儿玩儿热乎了。武明明很懂事地说：“小弟，等将来你长大了，让你爸爸带你到我家去玩儿。我带你到海边儿、咱们去抓海螺和大虾，还抓海星，还捡小石头子儿玩儿；可好看了。”

小顺子也小，刚懂话儿。他也就勉强答应了。武明明跟爸爸真正从爷爷家走的那天晚上，没让小顺子知道，大人担心他知道该哭了。谁都没有料想到，武明明跟武顺子一分别就是20多年，等武顺子到北京工作之后，才在秦皇岛见到了哥哥-武明明。

武爱学带着儿子明明踏上了入关的列车。他们是在老爷子家出发的，武爱农去阿城火车站送行时，给侄子明明买了婴儿饼干、水果罐头和沙果，给大哥买了一张火车票。分别时，武爱学嘱咐三弟盖房子要认真花每一分钱。要把丈人、小舅子给垫钱买的房料花销记个账，过三过五，有钱还人家。武爱农一一答应着。他还反过来叮嘱大哥说：“你回去也得盖饭店，好在不用自己张罗、全部承包出去。如果大嫂嫌你回去晚了、没有带回钱，你千万不要还嘴。咱们哥兄弟到东北，打着有钱的幌子却娶了两房媳妇儿，钱都掏空了。现在二哥还没有成家，有合适的提亲，二哥如果结婚把房产、家底儿都归他。老四两口子分出去过。因为，二哥岁数大了，在家里也是贡献最多。至于老爷子，想跟谁就跟谁。”

武爱农说到这里，被大哥接过话茬说：“东北他待不好，可以回河北老家，还有我和大姐呢！”“好吧，大哥，你说得对。盼望着大哥发大财，我们几个小的也跟着沾光啊。”

“愿我们都过上好日子。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二妹子、三妹子她俩。二妹子找一个丈夫喝大酒，三妹子找一个丈夫不干活儿。老三，你就多操心了。”武爱学不无牵挂地说。

武爱农点点头。他把大哥和侄子送到火车上，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小侄子明明一上车就犯困了，他躺在卧铺上就睡着了。武爱农回到家，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

这个时间的小顺子已经睡熟了，脸上还有泪痕。因为，他不愿意让武明明哥走，他责怪大人明明哥走没有告诉他，就哭了一阵儿，累了；就睡着了。这些日子大人都忙着盖房子了，也没有仔细带小顺子；幸亏有两个小哥哥陪他玩儿；这次武明明走了，房子大套儿也戳起来了。他的爸爸、妈妈也该管管他了。平时，小顺子也是妈妈管他多，他的爸爸不像他的大爷会带孩子。所以，爸爸管孩子就少。现在武爱农到家了，还要定下明天帮助自己盖房子的人选。屋子里的隔壁墙、土炕、房盖子上油毡纸、灶台等都得需要有人修缮。好在武爱农当过四级架子工、有盖房子的现场经验。他临睡前出去找老乡胡晨、胡贺和二哥、四弟明天来帮工。

武爱学在车上看着他可爱的儿子武明明睡得非常的安静。然后，他自己也拿出了水缸子喝了一杯水。因为，他这些天即缺觉又劳累。但是，他的心里很踏实。在父亲身边，在哥兄弟和妹妹身边干活，他也是心里高兴，因为他也是家中的一个有智慧和顾家的一个人。武爱学就是书生的性格。他无论对妻子、对哥兄弟、还是对父母都非常的柔和谦卑。他自己是农学系毕业的大学生，即学会了医术；还会做木匠活儿。同时，他也是一个非常孝顺的人。虽然过去他在家上大学之前生过病，上大学花过钱，但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真的是对哥兄弟姐和妹都做出了无私的贡献。

武爱学回到山海关.姜女庙村，就听妻子王秀说：“申请开饭店的文件，批下来三间房基地，以每年交一次税为合同基础。这样，就随第一波摆摊位的，或者是开饭店的一起批下来了。武爱学夫妻俩相中的这个地点呢，还是他大舅子家的院子。其实，也就是他大舅子家的地方。当时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挣钱，他大舅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他开成了饭店，他可以在他那儿打工。武爱学的大舅子就是自己开呢，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因为，武爱学他是学农学的大学毕业生。他本身就非常有韬略，他一直想干一番事业。正好赶上1979年孟姜女庙正式开放成为山海关一大旅游景区。这个商机早就被武爱学盯上了。因为他分析有到姜女庙来的游客也都喜欢吃海鲜，因为他家离秦皇岛海鲜市场也非常近。所以说，他把一切都预料的非常的完美。

王秀学过厨师手艺，当个餐馆厨师绰绰有余。那这笔基础投资钱也得筹措啊！这样，王秀拿出了自己多年的体己钱，还有他们家里这些年武爱学做木匠活儿攒的钱；都拿出来了。用在盖饭店装修和铺底子上面了。他们由于刚刚创业，尤其房子盖起大套、装修的过程中，非常的劳累。这个时候，武爱学的儿子明明和他的女儿慧慧也都很懂事。老大送到幼儿园，老二还是妈妈随时带着。因为，现在饭店还没有正式开业，所以她自己带着。两口子忙得没有任何的妥身空。在这里开饭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因为客流量大，另外，饭菜也得过关。这期间，武爱学即当采买、出纳，又当跑堂的。人多的时候，大姐家的外甥女小云、王秀在北京读大学的侄子王明亮也利用假期帮忙。这里最大的招牌菜是海鱼、甲鱼、油炸大虾……蔬菜也应有尽有。有时候，王明亮即当收银，又当服务员。他说他利用这次机会深入社会、了解民情。毕竟他是在石家庄长大的，父母都是国家干部；没有吃过苦。这个挂着“姜女庙第一餐馆”招牌的饭店，真的有高级服务员和知识分子老板隐藏其中。这家新兴的饭店，除去给用工者发工资，营业额还是直线上升。而新的矛盾又来了，王秀当上厨师，她的两个孩子夫妻俩就没时间带了。只好托付给他年龄大的父亲暂时先看管。

在武爱农这一边，他们家的房子又过了两个星期，几乎就盖成了。因为，是全砖房，也不用抹泥，所以说交工了。只不过是他们的地也该试弄了。因为一到夏天，就是人工薅稻子或者是侍弄菜。

大哥武爱学走不久，二弟武爱林就有人给提媒，而且女方十有八九会跟武学林走进婚姻。这样，四弟、四弟妹就此分家另过了。老爷子也有可能脱离老二的新家。

武爱学的妻子王秀不爱说话。可她过日子却是女中之魁首。因为年龄大了，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被武爱学大姐的亲戚介绍给了大学生武爱学；并定下了终身婚姻大事。当时她在工厂上班，家里生活也很殷实与富裕。根本不用她交钱过日子，因此，她自己攒了体己钱。本来打算用在培养孩子身上，但却投资了家里的饭店。其实在开饭店的初期，武爱学就有心想把父亲接到河北他们家里安度晚年。因为，他知道父亲喜欢关内的气候和生活习惯。但是，他似乎只是这家饭店的参与者、不是“大股东”。“大股东”是他的老婆王秀 。老婆出钱多，还是在她的哥哥的院子里盖房子，所以他说话就没有那么理直气壮。再说，牛爱学必定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有学问的知识分子。为人处事非常的婉转，他也非常的会感恩。这也是他一生做事的原则，也是他真正能够跟哥兄弟相处得更加融洽的根本原因。他是采取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才能够表达自己的意愿，他这种性格就是书生的性格，就不像他的三弟武爱农的粗暴和自我为是的性格。当然，在他们的买卖日益兴隆的时候，两个孩子也的确给他们增加真正的负担。因为他们做买卖也是为了让孩子能够过上好日子，但是如果要是为了做买卖，把孩子真正的冷落了，或者管理不善、弄丢了。这也是与他们的本意背道而驰的。武爱学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在两口子躺在炕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针对接不接老人来关内的话题聊起了。王秀心里也有一杆秤，她寻思他父亲岁数大了，要是能照顾好孩子，她就不想接老公公了。因为，多一个人必定得多一些事儿嘛。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他的父亲真照顾不了这俩孩子。因为老人一是岁数大了，另外是他不是那么上心。王秀寻思到这些实际情况，她就首先说：“如果东北老爷子能来，那么你就让你弟或者你妹把他送来吧，因为毕竟自己爷爷看着自己孙子、孙女儿比较热心。他要是来了，咱们也不用让其他哥兄弟掏赡养费。只要老爷子在这儿待长看着孩子，他也干不了啥活儿，他要是能够在这待长，那是最好的。”武爱学心想：“咱们俩算是想到一块儿了。老爷子不到70岁，耳不聋、眼不花，照看孩子也是应付得了的。再说，儿子去了幼儿园，女儿刚会扎巴扎巴走路；也不会累着他的。”想到这里，武爱学说：“我可丑话说到头里，不要老爷子来了，啥活计都指使他干；他能把孩子经管不丢了；就不容易了。”王秀轻声说：“我们以前怎么干家务，现在还怎么干活儿；老爷子能看家望门就行。至于孩子我尽量早晨、晚间带……”

“那好吧，我是家里的老大，二弟就要结婚了，他娶的是寡妇，带两个孩子；为了让他们得安生；我们接老爷子也给他们减轻负担。”

“好吧，我同意。”王秀答应得很痛快。她本身就少言寡语，不招惹是非。她答应也是发自内心的表态。

武爱林是家中的老二，他也是最能干活儿的一个人。他无论干什么活儿都有门道儿。那他为什么结婚晚呢？就是因为他很老实，嘴不会说冠冕堂皇的话。但是他相当的会算经济小账。武爱林也仅比他三弟大两岁，他今年正好是三十七岁。在他的三弟、四弟相继娶妻生子以后，负担就更轻了。因为就只有一个老父亲和他在一起过了。东北话讲，秃头虱子明摆着呢；他的四弟、四弟媳妇儿也不能跟他们在一起长久。再说，他四弟媳妇非常的有野心，他们不愿意住在长筒房子里，他们打算自己盖砖房。所以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有人给老二介绍对象了。女子叫朱二丫，特别的贤惠；带着两个小子，一个是上中学一年级、一个是上小学四年级。就是在三老屯前边的三家子住。由于她丈夫出去打工就再没有回来，找了很多年也没找着。后来呢，这个朱二丫就自己带着两个孩子过。因为是种水田，哥哥们帮着种种，她自己在院子里种点菜，赚个零花钱。朱二丫以前没有找新男友，就是因为怕她丈夫回来，她会犯重婚罪。几年过去了，别人给她出个主意，说你可以到派出所去备个案，成破厉害说现在家庭生活实在维持不下去了。没有另一半儿孩子也没有抚养的能力了。几经周折官方才允许她找对象了。（大后来才知道那男的真的没了，永远没回来。就是武爱林他们两口子都去世以后，那男的也没有音讯。）他们老武家的哥们儿和气也体现在对武爱林的娶亲上。他们想老二辛辛苦苦地干活儿，快到40岁了，应该给他成立个家室了。不管这女的是活人妻还是寡妇，只要她人品好，不撇下武爱林、一心一意地跟他过日子，就是好样的。但当媒人给老二提亲时，他开始还不同意呢。他说他不给别人养活孩子。经过他三弟、大哥的劝说，他才终于答应了。他们还答应房子都归武爱林，因为他干的活儿最多，为家里贡献大。

这边儿的主事人把武爱林说通了。媒人才到朱二丫那儿跟她把底牌摊开了。朱二丫开始还说：“人家是一婚，我是二婚；我没有说的。只要是他对我两个孩子好，别藏二心，我就能够用好心来对待他。而到真章他们俩谈话的时候呢，好像很有缘；谈的时间很长、很长。因为，这个朱二丫，你别看他有俩孩子了；长得很年轻，人还贤惠、能干活儿。因此，这个武爱林通过跟朱二丫深入接触，欣然接纳了她和两个孩子。

在媒人的撮合下，也是在他们两家的亲属都大力的支持下，他们就要成为一家人的几口人，在一起吃了个饭。后来又定准了结婚的日子。之前给朱二丫买了嫁妆、做了新的被褥。另外，那个长筒的大屋子倒给他们新婚夫妻住了。那个小的屋子给他们两个孩子和老爷子住。再说，老爷子迟早要到大儿子那儿去安度晚年了。

武爱学家几年前就建成住房四大间，窗明几净、宽敞明亮。位置在村子西口，距离姜女庙很近便；仅隔一条马路。当时盖房子时，武爱学自己会木匠手艺，亲自把关。房盖儿是楼座子，将来还会往上面加层盖楼的。

武家哥几个还合计把家里新购买的一个毛驴、磨、大缸都卖给了武爱农，折合人民币6百块钱（1981年，算是好价钱）。正好武爱农盖完房子就把这套家什搬到他新房子里，一边养猪一边做豆腐。

老四跟他媳妇也没有带债务，再说，做买卖的时候，也没有大的积存。还赶上二哥结婚。仔细分析武爱林不仅仅是获得三间房子，还有房前屋后的二三亩地；可以种三茬庄稼，（菠菜、蒜和黄烟）会卖出平时零用钱的。武爱林和他的新婚妻子朱二丫，真的是没有一点儿像后到一起夫妻的痕迹。一个老实的庄稼汉，一个通情达理的少妇，二人一过日子就显得合拍。虽然，两个孩子都没有改姓氏，但丝毫不影响牛爱林疼爱他们。朱二丫也常常告诉她的孩子说：“继父也是为你们操劳和积攒家业，不要惹他生气。”刚开始，村民邹兰还说：“武爱林闷着不爱说话，朱二丫爱说爱笑，他们俩能不能过长远呀？”

一家过日子，十家瞭望着。朱二丫和武爱林他们俩的相爱也特别。武爱林不让朱二丫干地里的累活了，只让她在家缝缝补补和做三顿饭就行了。不像早先，朱二丫还得泼倒身子上稻田地里薅草和去旱田地里除草。现在的朱二丫呢，她竟做好吃的给武爱林吃。武爱林他们家从打到东北来，伙食就挺好。家里养了20多只鸡，每天都能生20多枚鸡蛋。而且每年杀一口大肥猪，放酱缸里淹上，一吃就是一年。所以说他们家生活始终挺好。再加上那朱二丫比较会做饭，这样他们家的伙食依然不错。虽然多了三口人儿，同时也分出去了几口人。现在老爷子在这儿也是暂时的，等到他的三儿子彻底盖完房子就把他送到他大儿那儿去了。在村民看来，好像是武爱林吃了个大哑巴亏，给别人养活两个儿子。可是，武爱林不那么想。武爱林说：“二丫也不容易，把两个孩子拉扯那么大了；也该有一个温暖的家了。再说，我能够吃她做得热乎饭，跟她睡一个热烀被窝；我这辈子死了也不冤枉了。”武爱林说这话好像是预料到自己的寿命不会天长地久似的。

武爱林是一个别人指向哪里，他就会干到哪里的老实人。朱二丫想武爱林身强体壮，种点地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村子里有开沙场的，她还想让他到那里去打一份工，因为农闲的时候也还有很长的几个月在家里闲着。而就这件事，武爱林想再也不用跟哥兄弟们商量了；朱二丫就是他的主心骨。所以，他信她的话了，每天要钻进被别人掏空几米深的沙场里面去筛沙子赚钱。武爱林也被三弟武爱农提醒过：“二哥，注意安全啊！尤其离大河近，不要到深处去。”武爱林哼哈答应着说：“我知道，不会有事的。”

武爱农忙于盖房子、装修，根本也没有时间到二哥家里告诉二嫂盯住他。前后计算，不算大哥在这里帮助盖房的十多天，武爱农一共花了一个多月之久，终于把房子盖成了。村民们称赞说：“像这样高质量的房子,都是丈人、小舅子出钱备料，哥兄弟齐下火龙关合力盖起来的呢。”

在村民们夸赞声中，武爱农正准备跟三妹一起去送老父亲到大哥大嫂那儿养老。

武爱学在接老人来家里养老的时候，他想过：“三弟盖房子手里也没有闲钱。三妹比三弟结婚早，孩子也跟自己的明明岁数相差无几。但她的丈夫也不怎么爱干活儿，家里的重活还得三妹妹干得多。日子过得紧邦邦的，农村也没有什么出钱道。在妻子王秀这儿，人家撒口让老爷子到这儿来安度晚年，就给足了自己面子。王秀一直以为这次老爷子来或多或少会带着一份家产驴、石磨、大缸、箱柜变卖后的钱款的。她却不知道这些物件是赊给了三弟，暂时没有拿到现钱。再说，老人的到来，在儿媳妇眼里也不能一个子儿都没有表示啊……所以，武爱学就想做一回和事佬。而在他家开的饭店营业时间不长，几乎也没有积累多少资本的情形下，他自己每天省吃俭用地从自己的饭火中省出点钱，也从买食材方面省出点儿钱；再就是自己上货时、腾出时间倒卖点生海鲜赚一笔小钱。这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手里已经攒了三百多块钱了。他打算在三弟和三妹送父亲来时，塞给他们、就让他们说是父亲带给大嫂买礼物的钱。然后，武爱学手里还给三弟和三妹准备了一小笔往来黑龙江至山海关的差旅费。其实，牛爱学这样做，完全是他维护大家庭和睦的一个美丽的谎言。

武爱学的父亲是一个老共产党员，也是一个老队长。在农村就是有这样的弊端，革命了一辈子，工作了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劳保工资，所剩下的就是儿女一群。所以说，随着他二儿子的结婚，落脚到他大儿子家去安度晚年、也是一贫如洗的境况。武爱学作为家里的老大，也实在想拉帮弟弟妹妹们一把。所以，他把父亲接到了他那里。表面是给他带孩子，其实是想让父亲有个安身之处。这在后来的赡养中，也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在武爱农的房子盖完了，他二哥的婚姻也落地了的时候，他就要准备起身和他三妹子去送他的老父亲到河北山海关他大哥那里去安度晚年了。在父亲来东北以后，他也没让父亲遭着罪儿。在他母亲瘫痪三四年中都是武爱农伺候的。他父亲只在家里看家望门儿、养小鸡。在吃、喝、穿上，武爱农的父亲也很丰盛。他的父亲也不是在东北待不了了，而是他自己不太喜欢这里边儿的气候。因为山海关毕竟暖和，一到冬天跟夏天、秋天的温差相差无几。所以说，他父亲愿意适应那里的气候环境。

武爱农也无数次跟父亲说：“爹，如果在关里待得不顺心，我再把你接回来。”他的父亲说：“我能将就，来回折腾啥？你们两口子对我好，我心里有数。你要学习你大哥，别跟媳妇老犟犟……”

这位老爷子从打离开东北，活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武爱农做事坚定、果敢。他这次同三妹一起去送父亲回关内大哥家，也是从他1975年闯关东以来的第一次回故乡。前面介绍过他的长相跟大哥牛爱学相似，只是他长期跟土地打交道，脸色比大哥黑。因为他只有当队长的经历和初中文化，所以,他的气质不像大哥那样的儒雅，脾气也没有像大哥那样内敛。他从来不会像大哥照顾大嫂那样地包容妻子。可别看他借丈人的财力多，可他从来不会在这方面感恩。有一种大男子主义倾向在他的身上做崇。但他对哥兄弟的情谊却像老鹰对待小鹰一样的呵护有加。在武爱农和三妹妹带父亲上火车之前，他为父亲和妹妹买了卧铺票。他自己买了“硬座”。他对父亲说：“爹，你也算是有福之人了。三个孙子、一个孙女，三个外孙、四个外孙女；可谓是儿孙满堂呢！”老爷子说：“我还真十足，你能干活儿，也会把日子过好的；但你不要亏待你媳妇。也要多关心一下你的二哥”。他说完，还是抹了一把眼泪。武爱农说：“爹，二嫂能对二哥好，不说别的，她看二哥能干活儿也能将就他。”老爷子也许心里有一个预感，不是他担心二儿媳妇会给后夫气受，而是他怕两个外姓孩子不扶养继父。老爷子的心里还是最惦记他的二儿子。事到如今，他只好管好他自己了。说实话，在他眼前的两个孙子、一个外孙子中；他最疼爱的还是三儿子的小顺子。因为，小顺子看见他的爷爷要走了，哭着不让他走。当爷爷的、最后一次亲了小孙子一下，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次的告别。因为，小顺子的爷爷在四年以后就在关内大儿子家离开了人世。坐在火车的硬座上，武爱农想起了很多往事。他想：“爹爹英勇一辈子，是位老共产党员、也当了一辈子队长；拉扯七个孩子长大;到老了他还真任何说道都没有。他的孩子们虽然都没有什么大出息，可也都结婚生子了。他也算圆满了。到大哥那里，距离大姐近便；他也不会想这几个小的了。再说，小弟是最小，但他身体棒、媳妇也能干；会把日子过起来的。不知怎么的，在我心底还也有跟爹一样惦记二哥儿。他太实诚，财权朱二丫一来他就上交了。我跟爹说她会对二哥好，可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二嫂行，两个儿子长大了又会怎么样呢？……”武爱农不敢再往下想了,他眯眯糊糊睡着了。

在去河北山海关的火车上，三妹对躺在卧铺上的老爷子说：“爹，到大哥那里去住，不要多嘴多舌的爱管闲事。慧慧需要你照顾、明明上幼儿园也不费多少心思，只是不要让他们磕着碰着就成。大嫂要强，造厨也不清闲；她肯定做不了多少家务活儿，你就慢慢做，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老爷子正了正躺在枕头上的头说：“我知道。你大嫂是闷葫芦，有话总是憋在心里不往外倒。我有什么事儿跟你大哥说，我会维护他们俩的和睦关系的。”

“是啊，爹。一眼如故在那儿摆着呢。我三嫂性子直、给你掏养老费，做什么好吃的都给你送。可三哥脾气也大，两口子总吵架不说，两口子还要赚钱还盖房子的欠款呢。相对大哥的生活环境和住处要比三哥家的好得多，吃的也比这里强。你到那里后，千万不要想这边人儿。老四跟他媳妇儿，只要两口子和和气气过日子就是福。分家人家总以为没有捞到啥，家产都给二哥了。你在这儿的时候，他都一毛不拔。因此，你更指望不上他们。二哥有二嫂伺候，不会有事的。”三妹说完，打了一个哈欠。这当儿，老爷子也把头转到车身的方向去，很快呼呼的睡去了。

武爱农坐在火车的硬座上，卷曲一宿，终于到站了。当他们在河北-山海关火车站下车时，老爷子只把自己随身穿的衣服带了几件，没有带行李（因为被褥都是大儿子给准备好了）。也就是说他自己单身匹马的什么也没带，就来到大儿子家落脚了。这样，在他们自家人寒暄之后，大哥就马上把自己做了几次倒登海鲜、赚体己钱的事儿，跟他的三弟和三妹说了。他说：“三弟、三妹，我想跟你们说的是，你大嫂答应接纳父亲就已经是件高兴的事了，她一直认为我结婚家里没有出几个钱。所以……”武爱农说：“哥哥 咱们家的四间房子和树、几只羊不都卖了钱归你了吗？怎么没有跟她说？”

“我说了，她也认为我出的钱没有她出的多。而且我们盖房子的时候也是占用人娘家的宅基地，这次开饭店也是用人家哥哥的院子盖的房。一家人我也没有跟他分辨，我只是自己偷偷攒的和用倒腾海鲜赚的钱交在你们手里，到那儿你们就说是爹给的钱，因为我跟她说了卖驴卖磨卖家具的钱爹会带来的。三妹担心三哥跟大哥再争执起来。就说：“三哥，过去的事儿不要再提了，大哥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吧。”在为人处事上，真正的有担当的还是武爱农略高一筹。所以，他也就听了三妹的话了。他知道大哥的难处也很多。在老丈人家地盘生存，也不容易。他的心是向着哥兄弟的，可是必定他也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实力；岁数大了才结的婚。他为了家庭和睦，在以后的岁月中，武爱学也真正的帮助哥兄弟不少。

一到了武爱学家，他们来到了父亲住的房间，武爱学把一个小包塞到了事先为父亲准备好的一个柜子里。然后他们就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正好老爷子的大孙女，刚刚三岁，比大孙子明明小两岁的慧慧被大姑家的姐姐带着。外孙女一边领着慧慧，一边跟姥爷打招呼。武爱学说：“小瑞，你带着妹妹一会去饭店，我们一家人在那里吃中饭。”“好吧，大舅。”外甥女一边答应，一边给慧慧擦鼻涕。武爱学的饭店，建立的时间不算长。可是，已经初见规模了。她坐落在山海关.姜女庙的门口斜对角。距离景点门口仅几十米之遥；靠得非常近，也是游客的必经之路。所以，到中午的时候，人也是最多的时候。他们老少三代就在一个角落安顿了下来。一家人坐在那儿就要吃一个正餐。三哥跟三妹挨着坐，老爷子左侧挨着他三姑娘，右侧挨着她外孙女小瑞。小瑞挨着慧慧，小慧慧挨着特意接回来的明明哥；明明哥挨着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旁边给妻子王秀留一个座位。三妹妹这时嘱咐三哥说：“你见着大嫂要客气点儿，咱们老爷子在人家眼皮底下以后还得人家照顾的多，另外也给大哥个面子”……

武爱林得了房产，他的哥兄弟，也没有人攀他赡养老人。最主要是大哥武爱学把老父亲及时地接纳了去。这样，武爱林就一心一意地想把小日子过好，把两个继子培养好。农民就有一个实心眼儿，干活儿、赚钱、养家。先头儿说武爱琳的继子老大读初中一年级了，他妈妈改嫁的第二年他就读初二了。说句实在的话，丁立志、丁立新还真仁义，继父家跟三叔家住前后院，他们常常来这里跟小顺子玩儿。

小顺子管他们叫大哥、二哥。并且还哥长哥短地叫个不停。最近，小顺子的妈妈还给儿子买了一个录音机，准备求中学老师录个音；给小顺子听。正好丁立志来三婶儿家玩儿了。她说，立志，你可以把录音机带学校去求你的英语老师给录26个英语字母和一些简单的英语单词吗？”立志说：“可以，那我也不会使用这个录音机，怎么办？”。

小顺子的妈妈说：“很简单。”她说着就把开、关按钮儿演示了一遍。立志很快就记住了。从那以后，丁立志成了小顺子间接的好朋友了。一个学期的循环往复的求英语于老师录音，都是他的差事。在这样的小事中，使小顺子妈妈感觉到朱二丫的两个孩子很有教养。他们家的老二虽然有点儿调皮，可也听话。也能听进大人的嘱咐，因为他每天放学都是把自己范围内的作业写完，然后再帮妈妈干点零活，才会出去玩儿。像这样的小孩子，当时就显示出他妈妈是非常有教育方法的。

武爱林的两个继子越听话，武爱林干活的劲头就越足。在采沙场干活儿，别人干一个白天净赚几十块钱就回家了。他天天起早贪晚干活儿，每天都能工作十几个小时。不是别人强迫他干，而是别人左右不了他。

村子里的人后来才悟出一个真理，他是想把有数的活儿干完了，就去讨一次永久性地休息。正如一个朋友的丈夫，他有一个计划：“赚到老婆、房子、孩子和数量可观的存款后，他就不工作了；辞职。带着亲爱的老婆孩子周游一遍世界的名胜古迹。等到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时就当陪读宝爸。”事与愿违。一次，他驱车载着妻子、孩子出行时；她的妻子在还没有考到开车驾照的时候，想替他开一会儿车。结果，半路小汽车被一大挂车刮蹭，这男子为了救妻子和孩子；自己被碾压丧生。

武爱林能干活儿是出了名的。但他像法国的“葛朗台”也是有目共睹的。不往远了说，他爹走，他没给他拿半个铜子。他把财权早早交给妻子朱二丫了。这倒也无可厚非，不拿也没人挑。就知道他老实，也没有人说他给别人拉帮套忘了爹。可是，人活着就是要抓一把撒一把，要是太过小气了，对自己也没什么益处。

武爱学、武爱农、武红霞哥仨伴着老父亲和晚辈们先坐在了大八仙桌前，等待着上菜。大嫂王秀今天把几道海鲜烹饪成菜肴后，她嘱咐助手小卓说：“你炒好几道蔬菜就可以上菜了。如果有慕名而来的游客，可以酌情顶个把小时的，就按平时我交给你的手艺烹饪就行。”

王秀交代完助手小卓打点客人的话后，她脱掉了厨师工作服，来到了公公和小叔、小姑近前，张了几张嘴也没有吐出字眼儿来；就坐在了丈夫武爱学身边。武爱学太了解妻子是闷葫芦了。他替她对爹爹、弟弟和妹妹们说：“王秀今天特意给咱们做了几道海鲜美味，你们可要吃好啊。”大哥武爱学还说：“小瑞，看好弟弟和妹妹，今天我们大人可要单单饮酒、拉家常啊!明明的外公去石家庄不来了。他说完，举起酒杯说：“今天是八月节前夕，为了老父亲能到大儿子大儿媳这里安度晚年，为了三弟、三妹能来这里与我们团聚，我敬诸位一杯酒。”

三弟站起身说：“老父亲一生龙马生涯，年轻时跟大哥冰火不同炉，没想到老了还得了大哥、大嫂继了。我今天为大哥、大嫂接纳爹爹敬上一杯酒。一眼如故，我们几个小的在东北日子刚起步，气候也没有这里暖和；还是大哥、大嫂有兄长之气度。否则，也不会接纳爹爹。不管过去爹爹和大哥怎样的不对付。而大哥作为我们的兄长，还是给我们树立了榜样。必定爹爹到岁数了，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请大嫂多多包涵、担待。实在不行再回东北，我和咱妹还来接他。”

武爱农说到这儿，三妹搭话了，她说：“我钦佩大哥、大嫂收留了爹爹来这里安度晚年。他已经没有什么劳动价值了，能看个家、望个门儿，就不错了。相信大嫂是一个善良的好儿媳妇，也是我们的好大嫂。三哥把爹爹给大嫂的见面礼拿出来呀。”武爱农这才想起在山海关火车站下车时，大哥给他的几百块钱拿出来递给大嫂，说：“这是爹爹给你的见面礼。一点儿心意，你结婚时他已经去了东北，现在补上这份儿礼金。”大嫂王秀必定是国家工人，现任老板娘；她没有直接收钱。她对武爱农说：“给你小侄儿、小侄女吧。”她也没说不要。这时，大嫂说了一句话：“尝尝我的手艺吧，鱿鱼、海虾、甲鱼……”她给每个人加了一块尝尝鲜。同时，她对公公说：“爹，从今以后你可要多操心了，明明和慧慧就靠你领了。另外三弟三妹也不用惦记，爹爹自己愿意做饭，就在家煮点儿粥，不愿意做饭就在饭店吃一口；反正两个小孩子也得吃饭；不差老人吃的一口饭。这时候，武爱农说：“大嫂，从我认识你、你也没有说像今天这么多的话。我相信你和大哥是真心赡养老人的一对孝子。爹爹有'嘴碎’的时候，你可不要往心里去。相信大嫂是我们小弟小妹的女汉子。若是爹爹实在还要回东北，我们会接他。”武爱农说完这些话,他看了一眼大哥.大嫂的表情。

大哥说：“你的话我同意，我们哥几个都尽力而为吧！”。大嫂王秀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她想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还是比别人放心。另外，她也听了武爱学背地里的一些解劝。她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所以，她最后还说：“老爷子既然在我这儿，我也不用别人给他掏什么养老费，如果你们把日子过好了，有心思给老爷子钱,我也接受。这时，三弟、三妹也听见了大嫂发自肺腑的表态。武爱农说，我们老武家有了大嫂这样的好媳妇也是我们的福气。在赡养老人、尽孝的道德上，大哥、大嫂给我们带了一个好头。

正在他们唠嗑起劲儿时,小孩子慧慧困了，明明也被拖延了睡午觉的时间。这时候，再看慧慧闭着两只已经睡在小瑞姐的怀里。他们这个饭局至此也接近了尾声。很快,大嫂王秀被助手小卓叫走去处理特色菜的烹饪步骤。

在武爱学跟三弟、三妹单独说话的时候，他对妻子王秀的表现也感到既满意又惊讶。他们在结婚之前，她可没有这么豁达，从打他们有了两个孩子后；她才对老人的赡养有了更新的认识和提高。

武爱农说：“以前我回老家的时候，他总是爱抱怨，总说婆家给她的结婚钱少。可这次来感觉她没有了抱怨，却说了有条理的明白话，使人感到温暖;这是为什么呢?人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被提高思想境界的。恐怕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吧。”武爱学回答说。“也许是她自己有了孩子后,才从思想上转变态度和调整心态的吧。”武红霞说。武爱学开饭店刚刚起步，两个兄妹也没有耽误他太多时间，他们把老父亲送到这里后，晚间就乘坐K266火车回家了。大哥给他们买的火车票。

在以后的日子里，老爷子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大哥、大嫂竭尽全力，在老爷子二三年后生病的时候，武爱学请了他的大姐伺候老爷子，然后给大姐开工资。

武爱林的父亲去河北秦皇岛.山海关大儿子那里大约有两三个月了。他心里惦记父亲，可他嘴不说。还是一如既往地打工干筛沙子的活儿。因为，沙场在大坝下面、离家也很近，不到一里地就去那个沙场挖沙子。然后，老板就雇大挂车往哈尔滨运。武爱林冬天常常穿一件黑色的大衣，里边儿穿着绒衣；头上戴个大狗皮帽子。一到了沙场，他就把大衣甩在一边。然后，就钻进又黑又深的沙场里面去采沙子。

武爱林为了多挣钱，他每次都比别人早来晚走。因为是计件挣钱，他都是要把那个像土方儿似的，冻成坨的沙子用手推车运出、或者是用土篮子挑到外边地面上。然后，再用筛子过了之后，才能够给他丈量米数。武爱林干活的地段儿，也有几个人从洞穴里倒登沙子往地面运的务工人员。可是人家不贪黑起早玩儿命似的干活儿，只有他干到很晚才收工。别人儿提醒他，跟他说：“老二啊，你干活儿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啊！那个地面儿，别人儿在外边儿看见好像都有点儿裂纹了，你不要再上那里淘沙去了；是不是再另找一个地方来挖沙子。他笑笑说：“没有问题，天老爷不会这么早就把我叫了去。”当时他没有在意。武爱林的妻子朱二丫在给他做好吃的同时，也没有把安全意识传授给他。还是三弟多次嘱咐他不要蛮干，要注意安全。他只是口头答应着，身子还是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这是一个初冬的上午九点多钟，也是在他结婚一年多的日子；像往常一样他扛着铁掀、榔头，他把它们放到小推车子上面；用双手推着车子朝沙场走去。在这前几天，就有人说从他的后面瞅、认不出是他了。他疾步走路的样子，好像更年轻的男子。三老屯所有村民都相信他会在朱二丫的呵护下，更能创造财富；使他们成为村里的更富裕的人家。事与愿违，人若是太拼了；未必是好事。武爱林在刚刚抽完一颗旱烟后，拿起铁锹想继续干活儿时，就听轰隆一声，地表层塌陷了。武爱林正要往外跑，一个裂纹忽然夹住了他的身体。这时候，不远处的掩体里有人发现这一幕；火速跑回村子去找来了他的三弟武爱农。三弟到现场就对还露出半截身子的二哥说：“二哥，你怎么这么傻啊！我早就劝过你，不要拼命干活儿……你要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把你抠出来。”沙场老板也用铲车施救，人工也用铁锹、榔头刨土施救；三弟、四弟流泪刨着每一块冻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武爱林的两个继子也到场了。在武爱林被冻土掩埋过程中，他把三弟给他戴在头上的棉帽子用手往上推了推，继续等待救援人的成功挖掘。落后的农村，也没有消防队，铲车也不敢深掘冻土了，生怕把人戳死。只有人工救援。经历了全村人的全力以赴、一鍬一搞地挖掘，武爱林的身体终被抬上大汽车，开往县医院。由于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他的继子丁立志把衣服脱下蒙住了他的脸（这件衣服还是三婶给他的）。这个不幸的消息被三弟火速发电报通知了大哥武爱学（没有让父亲知道）。武家两个掌事的一见面，就形成共识：“分给武爱林的房产依然归朱二丫所有，武爱林的地也归朱二丫；扛"灵碎帆"就让他的继子丁立志担任！”朱二丫哭得像泪人一般。

村民们也背地里说她是方汉子精。这也许是上天安排的，她跟武爱林仅仅成了一年多的夫妻，就阴阳两隔了。看朱二丫的表面很温柔，没有暴力的面孔，就是命运不济。她的儿子丁立志很懂事，就是面临辍学了；他的弟弟丁立新在读。继父年仅39岁已死，他就要挑起家庭重任了。好在继父扔给他的产业不薄，沙场也给了点补偿。他在继大爷、三叔的指导、安抚下，把继父掩埋在了东山脚下。武家不是软弱可欺，不找朱二丫要人。他们考虑女人出一家、入一家也不容易。找茬讲理要回武家房产也不是死去老二武爱林的本意。再说，老爹压根也不用他们养老。所以，武爱林去世后；村子里好长时间人们干活儿没劲。说武爱林挣了一辈子命，给后老婆攒包。说老武家仁义，不给老爷子要抚恤金。

武爱学、武爱侬哥俩早就回应过：“老二都没有了，他一生的最后日子享受到有妻子的温暖就足够了。”仅仅隔了一年，朱二丫也得急病去世了。这回村里人又说：“看来武爱林和朱二丫是真夫妻。”可是，他们没有髌骨。

后记：武氏家族团结互助、赡养老人的传统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