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嫁给一个老幺,跟公公、婆婆和小姑子住在一起。她的婆家住在阿城东环的一个大院子里,前后屋种菜自给自足,后院种20多棵樱桃树。姐姐在我去她家时,对我说:“小华,你可不要到房后去摘樱桃吃啊,那是别人家的树。”我半信半疑:“她不是这家的媳妇吗,怎么这么说话。”但我还是奉命行事,不敢轻举妄动。在很多的时候,我去姐姐家是跟他们家的姑奶奶、姑爷、孩子们错峰出行的。姐姐的公婆有八个孩子,四男四女。大儿子、老儿子、大姑娘、三姑娘、老姑娘在阿城,其余的二儿子、三儿子和二姑娘分别在大庆、齐齐哈尔和佳木斯。老两口有退休金和老本,吃饭当然是“免费的午餐”。而我在结婚之前,是到姐姐家送菜最多的跑腿儿学舌一族,妈妈指使我去,我就得去。妈妈让我给姐姐送的菜是他们家没有的大蒜、家雀蛋豆角和玉米之类的蔬菜。我当时也20岁出头了。送菜之后,我要给姐姐哄她的小女儿--小洁的。我看得出来,姐姐很怕她的婆婆和小姑子。从表面上看,大姑娘两口子在阿城继电器上班,育有一男一女,能说会道是人物。可真正当家的是三姑娘。她是做阿城继电器厂里的话务员工作,嫁个沈阳籍的工程师,家里有一个男孩。这两家7口人来登门拜访,使老头老太太破费不小。老太太聋人在一边支溜嘴,老姑娘和老儿媳分工锅上锅下“造厨。”显然,在家指手画脚训斥妹妹惯了的Z家老儿媳这回也在人多面前老实得像女仆毕恭毕敬地干起了家务。老公公老婆婆也认可了老儿子娶个老师,还真有修养。所以他们把老孙女也视为掌上明珠,总是捧在手心。三姑娘说:“我们家站柱子,太软弱,走路不稳。总让大人抱着。”老太太说:“小洁子硬实,一窜一窜的老蹦跶。”三姑娘心想:“我五岁夭折的大儿子,长得帅、还硬实,就是命短。我就是在掐虱子、养虮子。”她说:“不管是姑娘还是小子,硬实就好。”大姐走过来说:“我们家丽和涛我不伺候,你姐夫管得多。”姐俩坐下聊起了工厂里的事。大姐说:“李威太严肃了,手下带俩徒弟,他们都不敢问问题。”三妹说:“我说过他多少次,他就是不听。”“你大姐夫在这一点上做得好,能团结人一道工作。”大姐说。“人各有长处和短处,李威在家就很柔和。”三妹说。“你们光顾唠嗑,揪点樱桃拿走啊。”老妹子说。这时候,Z家老儿媳开始刷锅洗碗收拾饭局的桌子。一丝一毫也显不出她在娘家对妹妹的豪气。倒是在Z家赚了个好名声。在她的妹妹再次来给她送菜时,她姐的大伯嫂跟她说:“你的姐姐真老实,泼倒身子干活,还听话。”Z的妹妹说:“我妈告诉她不要跟婆家人使横,要顺服、和气。”我把姐姐在婆家的表现,跟妈妈学识了一遍。她说:“你姐心有劲,她做得对。”我针对姐姐在家在外的两面性持有保留态度。在外甥女-小洁三岁时,姐姐、姐夫为了分到公房搬离了老宅子。在阿城镇北村子租住私房二年多,分到了30多平米的一居室楼房。曾经辖制她的小姑子没有找到正当工作,做服装生意,嫁个转业兵。姐姐的忍耐收到了Z家族的普遍尊重。
姐姐对我严厉几十年。我在阿城时,她是我的“后台老板”。一次,我在参加阿城教育局举办的“第二十个教师节演讲会”之前,邀请她参加。她说:“我不去。你自己好好发挥就好。我若给你挑毛病,你还生气。”我说:“姐,你是我的老师,你的评价对我很重要。”她勉强答应了我的请求,去了现场。那次幼师演讲,主持人报告说:“今天参加演讲会的第十个主讲人李老师年纪48岁,请大家欢迎。”我从容地走上演讲台,看见姐姐在台下抬头望着我。我心里很踏实。我演讲了《浅谈农村幼儿启蒙教育》。受到了雷鸣般掌声的欢迎。整个录像上了省电视台。在回家的路上,姐姐对我说:“若把你的才华分给我,我会成为校长。”我想:“这也许是姐姐对我的褒奖,可她又为什么在平时总是挤兑我,对我挑眼拨刺呢?她这位双面人,对待她的婆家人像是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我倒像是秋风扫落叶般的冷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