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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勤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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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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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高考的日子里

在具有一百多年历史的“砬子沟”村,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她从亘古的几户人家猛增到如今的二百多户人家。日本鬼子投降遗留下来的子弹库被遗留在这里的“下沟”村。附近驻扎着一个独立炮团的兵力。这个小村子南毗连玉泉,北通亚沟。出产的粮食有玉米、小麦和大豆。副业有种黄烟、果蔬。村民们祖祖辈辈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对孩子受教育重视程度略显低迷,把读书看成是可有可无的小事。

在七十年代末的这个夏末,村民黎豆腐匠的二女儿黎玉华正在永源镇参加一个金城团县委组织的《毛泽东选集》(五卷)经验交流大会。在会议间隙里,大家都在议论高考制度就要恢复的话题。一个北京下乡知识青年李钰穿着鸭蛋皮色的上衣,梳着刘胡兰式的短发,站在人群当间儿,搓着双手、瞪着藏在眼镜片后面的双眼说:“等这次会议结束后,我要请上两个月的假回北京去找辅导班复习,准备参加高考……”一男青年回答说:“我也是,回哈尔滨找个补习班开始复习。”当时,在山沟子里长大的黎玉华听了人家的话后,心里还想:“生产队领导培养我们成为青年骨干,我们能扔下工作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吗?”当然,黎玉华只是这样想的,她并没有把敏感的问题抛出,她藏在了心底。回去以后,她照常在村里劳动,白天拿着镰刀去割草、跟群众打成一片。晚上在业余的时间坐在灯下看上几眼书。有时还被母亲指使去做点家务。像她这样的“复习备考”,大约持续了一两个月。突然有一天,姐姐从县城里打来电话说:“请你告诉我妹妹—玉华,现在距离高考仅仅有二十几天的时间了,让她赶快跟生产队长请个假,在家里脱产复习功课、准备高考吧。”黎玉华在通讯落后的年代,她从村大队传话人口中得知此消息后,又去村子里的食杂店花电话费打电话给姐姐说:“姐,妈妈不懂得高考要紧锣密鼓地复习,她还闲我用功看书呢。求你跟她说说允准我在家里复习考大学呗。”姐姐听了妹妹黎玉华的请求之后,立即请母亲到隔壁食杂店接电话。妈妈穿着旧灰色粗布偏襟布衫,把两只手往布衫上擦了擦。就去隔壁食杂店接电话。她的大女儿黎玉清说:“妈妈,就让玉华脱产在家里复习功课吧,就她的知识功底而言,她一定能够考上大学的。”妈妈在姐姐的开导下,勉强答应二女儿—黎玉华在家里看书复习功课了。她说:“好吧,玉清,你是读大书的人,见多识广。我听你的就是了。”黎玉华听见妈妈的表态,她想她才可以安下心来在家里“闭门造車”了。在这一方面,她走了弯路。当时,她拿着姐姐之前从同学手中借来的几本书和复习资料,越看越感觉深度、广度不够。于是,她乘火车两个多小时到在哈尔滨49中学教书的表姑那里,请求她帮助弄些复习资料。不巧,她的表姑已经跟丈夫离婚,面临她的女儿得癌症病逝的关口,表姑心情不好。因此,回绝了黎玉华的请求。黎玉华闷闷不乐地返回了家乡“砬子沟”村。虽然,她把初中的数理化课本背得滚瓜烂熟,但是,就像是一只没头苍蝇似的乱飞,盯不住重点。像这样的复习模式,黎玉华坚持到了第一次恢复高考制度的最后半个月,她的情况突然有转机。

村子里来了一个“高人”,说是从镇上中学调来教“砬子沟戴帽中学”物理的。他长得像是电影明星李连杰的模样。操着一口山东口音,做人、做事、做学问都备受村民瞩目。他整天穿着一件黑色的上衣,蓝色的劳动布裤子,一双焦黄焦黄的农田鞋,一个军用背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位农民呢!就是这位其貌不扬人的“农民”,招来了很多议论。有人说他是犯错误被下放的,也有人说他是支教的大学生。只有生产队长老朱看上了他,给他安置了与别人合住的房间;还给他介绍了一位准备参加高考的学生——黎玉华。因为黎玉华是队长连襟的女儿。

黎玉华第一次到徐老师家去上课,就亲眼看见他站在小屋子里的板凳前洗手。他的节约用水方式很特别,就是一盆子水让他给涮的黑漆漆了,他也不舍得倒掉了,还继续用。黎玉华当时想:“村子里有的是水,他为什么这么小气?”徐老师好像是看透了黎玉华的心事。他说:“我是学习农学的大学生,知道老家灌溉粮田都特别缺水。所以,节约用水已经在我的脑子刻下了烙印;我一定要以身作则。”为了尊重老师,黎玉华没有直接过问他为什么要到这么小的“砬子沟戴帽中学”里来教书?只见她双脚粘地、双腿贴着炕沿儿地站在小桌前,铺上纸和书(也拿出笔),只管找出自己遇到的难题来讨问她的老师。他每次都愉快而敏锐地解答出黎玉华的问题。并且还出题片儿给黎玉华考试。例如,物理中力学的十八个公式的运算过程与技巧、数学中的“对数运算”与“函数方程”等等,他都一遍遍地灌输给他的学生重点。他的原则是首先教会学生初级中学课程的数理化知识,把初考扛过去。然后,他再逐步辅导他的学生会作高级中学阶段的各门理科课程;为打胜高考战役而做准备。

说真的,徐顺之老师也真不容易,他在镇上高中就是教物理的“大拿”,却又偏偏地来到了小地方教“砬子沟戴帽中学”物理;大概是因为农村“砬子沟戴帽中学”稀缺骨干教师吧?

他的身世一直是一个谜。

黎玉华当时得到了徐老师的真传。徐老师白天在学校教学,下班回家教黎玉华请教他的难题。有时,徐老师还鼓励黎玉华说:“只要你努力,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在徐老师的精心调教下,黎玉华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徐顺之老师说:“黎玉华同学,我听说你的学习成绩在高中时代就一直名列前茅。在这小村子能够考上大学,也是在村子里超群的人。作为老师我知道农村的教育给你们这一代人带来了匮乏的知识链,可是,我想这次高考题目不会太难,我给你搜集的参考书和教科书都很重要。你一定要抓住机遇,把复习搞上去。成为踏上‘这趟老三届高考末班车’的幸运者。以后应届高中毕业生一定会强出你们很多的。”黎玉华默默点头,回应老师的嘱托。但她心想:“我一定会为徐老师争光的。他一人被‘派遣’到这偏僻的乡下,跟别人住一间小屋,自己做饭吃,一边工作,还一边辅导我功课;太难得了!”所以,黎玉华挑灯夜战复习功课是常态,有时通宵达旦地刻苦学习。

不久,黎玉华参加了第一次高考,她取得了较好的成绩,在整个黑龙江省金上京会宁府的统考中,165分就可以被录取参加下一轮的统考。黎玉华打了178分,首轮持平松花江地区中专录取分数线,有望上师范学校。遗憾的是,她放弃了。她想重整旗鼓,藉着以前的基础再考本科大学。

一九七九年的夏天,黎玉华最后一次到玉泉小镇去查阅自己的高考分数时,她傻眼了。固然,这分数比自己事先估计的还要低,竟然有的科目不及格。于是,这使从前对他寄予厚望的徐顺之老师都大叠眼界。随后,黎玉华的身子像是被“祥林嫂”的鬼魂给附了一样地说:“我完了,我完了……”而这样的坏消息,像火苗一样地窜到了她的耳朵里;她的耳朵翁翁地响起来了,眼前直冒金星。若不是侄女菜纹抓住她的手臂,恐怕她就浑身散架了。等她慢慢地冷静下来之后,便在侄女菜纹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十五里路踱回了家。从此,黎玉华大病了一场,成为了现代版的“科举不中的钉子户”。便毅然决然地退出了决战“高考”的历史舞台。

这年的秋季开学,她被推荐当上了“砬子沟戴帽中学”的物理代课老师,成为了公办教师徐顺之老师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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