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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占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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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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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一样宁静的贺兰山东麓

我非常喜欢贺兰山东麓这片土地,这是一块风土卓绝的地方,是神一样宁静的存在,每当在浮城拼搏累了的时候,喜欢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让灵魂歇息。这里是一个适宜缓慢生活的地方,是我的安心福地,留下了我的诗情,留下了我的眷恋。

这里有欢歌轻舞的轻狂无忧,有笑语盈盈的逍遥快乐。踏遍山野,斗遍芳华,遇见倾心相爱的美地,建一座酒庄,与自己的爱人相濡以沫,与之偕老,该是多么浪漫的事。

贺兰山东麓对我来说是如故乡一样的存在,是我热爱的一个地方。这里本不是我的家乡,在银川生活得久了,对这片土地便拥有了故乡般的依赖。我把这里作为故乡的寄托,喜欢抽空到村庄来游憩。仿佛是一个丢了故乡的人,在无根的追求中,重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故乡,拥有一种宁静的踏实感。

所有的葡萄园墙垣、屋舍和屋顶,都以贺兰山石砌成,一切搭配和谐,没有突兀、粗糙或丑陋之处,看起来全是自然、亲切与友善。随意坐在墙垣、岩石、树下或草地上,环绕身边的,是一幅画或一首诗,周遭交织成一篇美丽愉悦的乐章。这里的村庄看起来古朴宁静,流淌着安静的气息。一切都是未经雕琢的,所以看起来很是自然。这里的人们热爱生活,他们养牛,养羊或鸡,另外还种了葵花、玉米、蔬菜与水果。整座房子,包括小路、阶梯,都是由石头砌成的,感觉特别自然和舒服。

这里的阳光有时热烈而炽烈,有时温暖矜持。这全是因为气候的缘故。

关于春天,银川的春季来得较晚,花开时节,映入眼底的风景有着美少女的娇羞。桃花、李花都是在四月间才绽放的。枸杞树在四月发出柔软的枝条,为夏季到来时挂满枝头的红果子而积蓄能量。采撷嫩嫩的枸杞芽放在嘴里咀嚼,感觉到春天青涩的滋味能够深入骨髓,使味蕾绽放喜悦的花蕾。四月,葡萄园开始展藤,酒庄上的人们便开始忙碌了。展藤,展的是希望和期待,渴望秋天的好收成能酿出甘美的葡萄酒,香飘万里。春天的阳光明丽地照着,于是感觉阳光特别温暖。忙中偷闲,会到贺兰山游玩。山中,有蒙古扁桃,春天刚刚来临时,它就悄悄开放,不经意间,山崖、石壁,会露出一片一片的粉色。在蒙古扁桃的绽放和飘落当中,贺兰山的春天气息便日渐浓郁。新绿萌动,最惹人眼,是新生的婴儿,虽然娇嫩,但充满生气,必然蓬勃。徜徉山中,突然就在自己的眼前出现一簇红,一团白,抑或是一汪蓝色,惊艳了自己的眼眸,让人喜不自禁。往前走,于是就看见了点地梅,它们簇拥在一起,静静盛开在山岩,看不到枝叶,只有花朵,仿佛它们的生命就是为了绽放。走着走着,于是就看见了短翼岩黄芪,同样簇拥在一起,红灿灿地开放着,有一种魅惑奇特的娇艳,带着阳光的色彩。还有刺旋花,连同猫头刺、枝叶芸香、膜果麻黄等等百花,共同绽放在贺兰山的胸膛。此时,带着温暖甜美气息的风,在山下的杨柳间歌唱着,金色的蜜蜂在我的双眸与天空之间嗡嗡飞舞——美如梦幻。它们嗡嗡唱着欢乐之歌、永恒之歌。它们的歌,就是我的诗篇。

夏天,阳光热烈毒辣。于是便非常向往凉爽的地方。走在绿荫道上,有风吹来,便感觉特别舒服。如果雨水充足,便会赋予村庄以更爽快的诗意。夏天不缺诗意,心静自然凉,只要有事做,“春去夏犹清”。夏天是孕育万物的季节,“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先是杏子熟了,喜欢尝鲜的人们,便来到园子里,摘杏子吃。然后桃子也熟了。西瓜也熟了。喜欢花的人们,便在墙垣边种植上月季、玫瑰等。夏花的烂漫,为这个季节增添了奔放的色彩。枸杞红了,东麓的农村热闹了起来。枸杞让村庄充满了深情的活力。鲜枸杞入口,那种甘,入口就有一种激情的味道在其中,咀嚼下咽,便香了灵魂。

秋天,阳光热烈内敛。西瓜熟了。葡萄熟了。苹果熟了。稻子熟了。五谷飘香的贺兰山东麓的村庄,陶醉的气息充满每一个角落。关于秋天,人们因为自然之气的影响,多有悲秋的情绪影响。屈原诗云:“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然而我最喜欢的是刘禹锡诗中的秋天:“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多美,多豪放,豪情逸兴中,是对人生的超级热爱之情。秋是可爱的,凉爽的。宋代诗人杨万里诗云:“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绿池落尽红蕖却,落叶犹开最小钱。”

来到村庄上,所有的思绪及烦恼似乎都抛在山的那一边了。我是一个渴望浪漫的人。但我必须首先解决温饱。人活着不易,必须用辛苦的劳动换来生存。生活就是困难重重,人不得不为生存寻找理由。如此,凡尘俗事便消耗掉我大部分的精力,浪费我太多的心神。在这样的生活中,努力从闲暇的缝隙间,寻觅一份心灵的宁静。村庄是我的首选。来到这里,我暂时放下,不去为生存寻找任何借口。此刻,思考或作诗成为我有趣的事情。此时此刻,世界是诗意的存在,何其壮丽!尽管人生如逆旅,我只是匆匆一过客,但希望并不就此终止,我有努力的方向。明代刘基《绝句》诗云:“人生无百岁,百岁复如何?古来英雄士,各已归山河。”纵然如此,我对这世界依然爱得深沉。被称为德国浪漫派最后一位骑士的赫尔曼•黑塞说:“我希望多一双眼睛、多一个肺;我希望伸入草丛中的脚能再长长一些;我希望自己是个巨人;我希望自己的头能和高山牧场上的皑皑白雪同高,能看见那儿的羊群;我希望脚趾能伸进湖的深处噗噗作响;我希望自己就这样或躺或坐地融于自然之中,任手指间蔓生着草丛,发间绽放着阿尔卑斯玫瑰。且让我的膝成为丘陵,让身上躺着葡萄园、屋舍与教堂。如此,我将躺卧千年,天空、湖水尽在我微闭的眼帘间。当我打喷嚏时,将引起一阵狂风暴雨;轻呼一口气时,则积雪融化、河水奔流;我亡,则世界也随之消灭,那么,我将航向大洋,寻找另一个新的地球。”

我渴望我的人生是有意义的,我把我在人间的历练写成诗歌和其它的一些文字,希望这是我留给世界的一份礼物。我愿意成为一个有趣的灵魂。

为何就想到了海子的诗——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

今夜,我只是一过客,将夜宿何处?今夜,贺兰山高峻,星空辽阔。今夜,我在贺兰山东麓的村庄,夜色笼罩。今夜,我不问前程,只推敲诗情。今夜,我忘记人间的疫情。明天之后,这世界又将如何?是否将有新的秩序、新的法则、新的自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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