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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占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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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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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时的玄思与妙想

和上一本书,黄昏就落了下来。加缪说:“一个人只要学会了回忆,就再不会孤独。”而我,纵然从回忆中走来,心依然是孤独的,仿佛与生俱来。

此刻,临窗而望,贺兰山在远处,流霞缭绕山峦。

哲学家叔本华说:“没有相当程度的孤独,就不可能有内心的平和。”这是一个哲学问题,虽然简短,自有其深奥的道理。心气高的人,内心总会有所寄托,追求生命的美好价值。但是,在纷扰的人世间,种种乱象,扰乱了内心的光明。于是,与俗世便有了冲突。如此,内心深处便渴望拥有一方净土,借以安魂。如此说来,孤独不是寂寞,也不是离群独居,而是使人思考,使人变得强大而优秀!能坚持内心的信念,培养开阔的视野和抵御风雨的能力,孤独是为了更清醒的活着,享受孤独才能拥有自由!

孤独引发“玄思”与“妙想”——让人生发诗歌和哲学的思考和灵感。

于是就想到了林清玄美得齿颊生香的文字:“在静止的刹那,在一生一会,玄思生起,妙想涌现,星辰、月光、清风、流云,都在谈美丽的心事;春花、秋月、夏荷、冬雪,都有深深的情意。”

最深的孤独中,李白身处自然天籁中吟咏道:“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最深的孤独中,王维面向自然天籁吟咏道:“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我想,他们都是深受道家思想影响的人啊,都有着锦绣心肠。孤独时,更贴近造化。我想,伟大的庄子,是在孤独中完成的《庄子》吧。

《庄子》是什么?西晋玄学家郭象云:“通天地之统,序万物之性,达死生之变,而明内圣外王之道,上知造物无物,下知有物之自造也。其言宏绰,其旨玄妙。”

伟大的庄子追求“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傲倪于万物”的逍遥自在境界。自古以来,中国艺术美学有着“物我两忘”的审美标准,就是根植于他伟大的哲学思想。

当我们生活在人群当中,走向锦绣山河,常常会陷入“无我”的境地,这一时的逍遥,便是孤独之境。其实,在人间,伟大的庄子渴望与“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的圣人为友。孤独并非是脱离烟火人间,离群索居,而是内在的处世哲学。孤独的深处是富足,是诗意,是陶然,是自在。

庄子的逍遥,是浪漫的想象,是豪迈的刚健。

《逍遥游》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如此气概,只有心胸足够强大的人,才有如此宏迈的想象。

“鲲”与“鹏”,是极美的“玄思”与“妙想”。这里借“鲲”与“鹏”的意象,来为逍遥寻求寄托。正如郭象注曰:“夫庄子之大意,在乎逍遥游放,无为而自得。故极小大之致,以明性分之适。达观之士,宜要其会归而遗其所寄,不足事事曲与生说。自不害其弘旨,皆可略之耳。”

无我“的“玄思”与“妙想”,成就伟大的道家思想,这一切都是在“无我”的孤独状态下完成。

人类的大脑是最奇妙、最复杂、最博大精深、最不可思议的器官。诗人、思想家、艺术家,他们以无边的“玄思”与“妙想”,描摹着大脑之所想,这是最富有敏锐的感知能力,不断地完善着人类的思想化境。

李白和王维,在独坐中,都是把自己交给了山林,此刻,独坐中的人是静默的,在与大自然的交流中,生发奇妙的“玄思”与“妙想”,于是诗情勃发了,美丽的诗篇诞生了。抒发情怀的时候,也让诗人有了哲学般的思考。“诗可以思”,思的前提是我们置身于大地上,如果没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人生历练,是不能够有“妙想”之得。“行万里路”,只有历尽千帆之后,除却了巫山,最后,人静默了,那才是大有深意的静默,上升到“玄思“与“妙想”的境界。这是很奇妙的,在静默中,仿佛是无有的存在,在人的情感中,被激活,然后伴随着人的“玄思”与“妙想”,被注入了太多的内涵,而一切都是人之精血所化。

人生在世不称意,必然要经历太多的世事纷扰。为名忙,为利忙,在求而不得的时候,便对生命进行新的思考。孤独中,只有面对着大自然,才能尽情倾诉。“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正所谓“天地无涯,万物齐一”,“心无挂碍,意无所执”,“天高地阔,流水行云”,“至性至善,大道天成”,“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一片冰心在玉壶”,一颗冰清玉洁的心,能够应万变而气定神闲,纵然天塌,亦不会惊慌。“出淤泥而不染”,不被外物所役,安详静穆,浑然无物。守住心灵的干净,把浑然无我的自己交给造化,才能拥有足够的安详。追求的命途,就是要学会接受,接受悲欢离合,接受世事无常,接受落寞和不如意。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是李白的潇洒、飘逸和豪迈。”“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王维的释然、豁达和从容。盛唐气象,有李白的刚阳之气,也有王维的淡泊、清澄、静穆之风。李白狂放不羁,志向高远。王维用禅意的的修行,将自己的内心填满。两个人,孤独的时候,都把自己交给自然。李白是把自己交给万里河山,王维是把自己交给了一方山水。他们各自以自己的方式,安顿心灵。总之,两个骄傲的人,都活成了自己。

万有生于无,这是老子的“玄思”与“妙想”他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是“无为”也。道家主张清静虚无,顺应自然,称为“无为”。《老子》云:“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无为之治、无为天下、无为自化、无为而成,都是要求要合乎自然、天人合一,要遵循道法自然。如果能够顿悟无为之道,就能无挂无碍,活着就能天真快乐。无为的身心,才能与大自然为一体,才能忘我忘行,把自己与自然融为一体,才能倾听自然天籁,才能忘我忘行。人生就是不盲求、不苦争、不生气、不忧愁,逍遥自在地活着,从容度过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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