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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占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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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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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丽诗写扬州

扬州的美,美在风光无限,美在诗情浓郁。

有人说,扬州是一个滋生爱情,又不断制造离愁的地方。每每读到“烟花三月扬州”,总让我的眼前突然惊艳起来,那是如何旖旎诗意的地方啊!凝神时,仿佛总有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婀娜走过长长的街巷,于江边的嫩柳中脉脉凝望……任凭春深似海,任凭桃红柳绿,妙曼的美人儿,春思荡漾的眼底,总泛着江南那抹淡淡的忧伤,那一江的绿,都淹没在她无边的柔情里了。

许多的文人骚客,羡慕扬州的富丽繁华,慕名来到扬州,渴望在绿柳拂堤的春风里,在那漫天的雨丝里,邂逅一段风流,结一场销魂的情缘。

在众多诗写扬州的诗人中,我认为诗仙李白是一个最懂得扬州这座文化名城之魂的人。那年,在黄鹤楼的江边上,诗人送别自己所景仰的诗人孟浩然,写下了《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诗云:“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诗中呈现的是他人所不能及的风流气度。蘅塘退士孙洙在编选《唐诗三百首》时评道:“烟花三月下扬州”为“千古丽句。”李白用这样的千古丽句,将孟浩然的扬州之行渲染得风流明媚,于是,孟浩然的风流气度也就突显了出来。这样的千古丽句,配“风流天下闻”的孟浩然,真是贴切。

可以讲,李白的这首诗写扬州的最佳篇什,有许多可说之处。

我们都知道孟浩然是唐朝的大诗人,虽然名气不及李白,但却深受李白的景仰。李白与孟浩然的关系非常地好,是相当亲密的朋友。孟浩然比李白年长,是李白的老师、兄长、朋友,可谓亦师亦友。他们之间互相帮助、互相欣赏,感情深厚。李白在《赠孟浩然》诗中说:“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诗仙李白喜欢的人,定有非凡之处,他写的诗足够好,如“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荷风送清香,竹露滴清响”“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等,清新高妙,皆为佳作。

诗题中的“黄鹤楼”有着很大的信息量。

有一个关于唐才子的轶事讲——

有一年,李白游黄鹤楼,诗情大发,正想题诗,忽见崔颢的诗已然题写在墙上,朗声读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如此妙的一首诗看完后,顿时间觉得自己无论有如何高超的诗才,写出的诗也远远不及崔颢的这一首,于是,怅然搁笔不写。见到孟浩然后,就把这首诗读给了孟浩然听。孟浩然也觉得这首诗写得妙。后来李白游金陵凤凰台,效仿崔颢的格律,写了首《登金陵凤凰台》的诗。诗云:“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写毕后很兴奋,于是把这首诗拿给孟浩然看,问他这首和崔颢那首相比,哪首写得好。孟浩然只是微笑,却并没有明说。李白是何等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孟浩然不说,自己也不再追问。他认为,如果自己的诗好,孟浩然是一定会称赞的,一定是孟浩然觉得这首不如崔颢的,又顾及到朋友的情面,才没有说出来。后来,李白和孟浩然相约来到江夏(今武汉),游历月余。最后,孟浩然要去广陵,即今天的扬州,于是二人在黄鹤楼相别。看着好友离去,李白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吟出了《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孟浩然听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崔浩写的是八句诗,你的只有四句。可是你的这四句却胜过了他的八句。而后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你知道吗,你这是赢在了我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上啊。可见二人的感情有多深了吧。

友人孟浩然西辞黄鹤楼东去扬州,那里正是春阳暖暖、繁花浓丽的春日三月。送自己景仰的人到繁华而富有诗意的扬州去,诗人自然是饱含深情的,有太多不舍,一直目送着孤舟踪影消失在碧蓝的天空下。伫立江边,只见长江流水奔腾浩荡,流向天际。人只有置身在有情的世界当中,才会活得有情有义。送别之地是诗意的,友人所到之地也是诗意的,所以写出的诗才有永恒的魅力。李白的风流气度在诗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明代朱谏在《李诗选注》中评道:“此诗词气清顺而有音节,情思流动而绝尘埃,如轻风晴云,淡荡悠扬于太虚之间,不可形迹而模拟者也。白于浩然,可谓知己,率尔而发,莫非佳句,譬之伯牙遇子期,而后有高山流水之操也。”从诗中,可以看出诗仙李白是深知和深爱扬州的。

《诗境浅说续编》云:“送行之作多矣,莫不有南浦销魂之意。太白与襄阳,皆一代才人,而兼密友,其送行宜累笺不尽。乃此诗首二句仅言自武昌至扬州。后二句叙别意,言天末孤帆,江流无际,止寥寥十四字,似无甚深意者。盖此诗作于别后,襄阳此行,江程迢递,太白临江送别,直望至帆影向空而尽,惟见浩荡江流,接天无际,尚怅望依依,帆影尽而离心不尽。十四字中,正复深情无限,曹子建所谓‘爱至望苦深’也。”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是一首情浓意浓的诗。

蘅塘退士在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烟花三月下扬州”下评“千古丽句”,又在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下评“二语与谪仙‘烟花三月’七字,皆千古丽句”。

杜牧的《寄扬州韩绰判官》诗云:“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叫吹箫”为什么会被评为“千古丽句”?

韩绰判官,大和七年(833年),杜牧在扬州任淮南节度史书记,时韩绰任判官,两人交情颇深。大和九年杜牧入朝为监察御史,抑郁不得志,作此诗寄韩绰以表思念之情。

就让我们来进行一场诗美之旅。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江南美丽的风景,但见江水悠悠远远,奔腾不息;而江南因地气温暖,虽然秋已尽,但草木依然未凋零,风景自然是好的。此时,诗人已在长安为官,自然是看不到江南的,但是,文人的视界从来不会时空的限制。在诗人留恋的眼神之中,他看到了隐隐约约的青山,看到了遥远悠长的江水,看到即使已是秋天的末尾,依然是草木清丽的江南。在诗人留恋的眼神之中,扬州就曾经让诗人留恋的每一个佳人,一直风流清丽,让人怀念。这两句诗,以高远的视角,清雅的笔调,描摹出一幅清丽秀曼的江南图景,在整体上渗入诗人对江南浓郁的情感。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此联诗,让人联想到扬州的明丽。关于“二十四桥”有两种说法,一是指扬州二十四座桥。北宋沈括《梦溪笔谈·补笔谈》卷三中记载了每座桥的方位和名称;一是指吴家砖桥,又名红药桥。清人李斗《扬州画舫录》中记载,古时有二十四位美人于桥上吹箫,故得名。玉人,美人,即可指美丽洁白的女子,又可指风流俊美的才子,这里“玉人”既可指歌女,也可指韩绰。教,多义,在这句诗中,可指韩绰教歌女吹箫,也可指韩绰让歌女吹箫。“玉人”和“教”的多义性,使得这两句诗在可解不可解之间,可生发诗的无限意境,让审美浮想联翩。正是可言不可言这间,让我们更能体会内蕴的情趣和微妙的思绪。

诗的这后两句,视角缓缓收缩,最后聚焦在韩绰的风流,带出扬州的风流。这两句诗调侃韩绰,无论是教美人吹箫,还是让美人吹箫,都显现出韩绰高雅的风致。而韩绰的高雅致,背后蕴寓的是扬州风流高雅的精神。扬州的每一座桥,都是用文化的积淀大砌成;桥上走过的每一个人,都浸润着扬州的风流气韵。明月映桥,玉人吹箫,此中风流,自可流溢千古。这两句诗还巧妙地将二十四美人桥上吹箫的美丽传说融合其中。读之如见月光笼罩的二十四桥之上,美人身姿曼妙,洁白光润如同玉人,朱唇轻启,风调悠扬的箫声飘荡在扬州月光皎洁的夜空之中,回荡在江南的青山绿水之中。所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被评为千古丽句。千古扬州诗,杜牧的这首《寄扬州韩绰判官》写得风流妙曼、风神摇曳,最得扬州风流清丽的精神,故此诗亦可称千古丽诗。

关于扬州的唐诗,风流千古的还有徐凝的《忆扬州》。诗云:“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尖易觉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扬州,自隋唐以来,就是人们所向往的富庶繁华之地,引得无数达官贵人、风流才子都竞相来这里挥金如土、千金买笑、陶醉欢场。动人的歌喉舞姿,酣畅的欢聚宴饮,触发了许多文人墨客的才情灵感,写下了无数精美的诗文来吟咏他们心中的这个“温柔之乡”。

这里的萧娘是扬州的可人儿,明月是扬州的销魂之月,诗人是借扬州的明月,来表达对所怀扬州之人的悠远情思。诗人撷取典型入诗,正是为了表达自己对繁华扬州,以及自己在扬州的那段美好而短暂的时光的深深眷恋与追忆之情。因为爱美人而爱上美人所居之地,这是痴情的体现。

扬州月因了徐凝的这首诗而名传千古,摇曳生香。

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徐凝的《忆扬州》,杜牧的《寄扬州韩绰判官》这三首诗让扬州风雅无限,千古风流。无数的游人喜爱扬州,大抵是因为这三首诗交织起来的诗意,浓郁着,悠远着。

去过江南许多地方,但扬州至今未能成行。扬州是我梦中的一座城市,成为我命里的牵挂。喜欢《烟花三月》这首歌,算是我对扬州的一个寄托吧。

牵住你的手相别在黄鹤楼,

波涛万里长江水送你下扬州;

真情伴你走春色为你留,

二十四桥明月夜牵挂在扬州。

扬州城有没有我这样的好朋友,

扬州城有没有人为你分担忧和愁;

扬州城有没有我这样的知心人那,

扬州城有没有人和你风雨同舟。

烟花三月是折不断的柳,

梦里江南是喝不完的酒。

等到那孤帆远影碧空尽,

才知道思念总比那西湖瘦。

听着,听着,心里便无端地惆怅起来,仿佛前世的故乡,今生却不能置身,于是,心便生生地痛。想起姜夔的那句“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心中便莫名地怅惘起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份消瘦里,全是因了彻骨的思念啊!

若是去扬州,一定去瘦西湖,坐在画舫里,伴着河岸静静的柳,划出满河的春意阑珊。若是真去扬州,我一定去那桥下坐坐,看看桥下流水,看看天上明月。希望我去时,扬州正好是“烟花三月”,落着暖春的雨,柔柔的,轻轻的,刚好够打湿我的前额和我的眉眼。那雨中的姑娘,正好撑着油纸伞,让人不必担心淋湿了她伞下的温柔。那沿河的绿柳,在烟雨中轻舞,整个三月,便融化在那漫天的烟雨中。

任何一种繁华,都经不住世事沧桑的浸染,和时光的流转。只愿如今的扬州,依然是“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的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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