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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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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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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坐火车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第一次,其中有些可能匆匆而逝,而另一些也许会从此改变你的一生,让你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我第一次坐火车的情形就仿佛一张清晰的照片,镶嵌在我生命的框架中。

一九八二年我在长安县斗门中学上高一时,团省委《当代青年》杂志社举办的自学大学开设中文写作专业课程,酷爱文学的我欣然报名参加。其间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杂志社寄的教材,却收到了已发书目名单。到学校收发室和镇邮局去问了几次都没有结果,就决定亲自去城里的杂志社一趟。

我当时寄宿在镇上同桌王亚民家,我们是形影相随的好朋友。当他得知我要亲自去杂志社时,也有意同往。就问我坐公共汽车还是骑自行车。我想自己已是十六岁的大小伙了,铁路就从学校旁边通过,我们天天早晚就在铁道边读书背诵,我还不知坐火车是什么滋味呢,我为何不“感觉”“感觉”呢?

晚秋的一个早晨,我们逃学登上了去城里的火车。由于自己的急切心情,所以觉得这条巨龙爬得并不快。

车上乘客稀少,空座很多,可我俩没有坐兴,就从中间的车厢走到车尾,又从车尾走到车头。

没有数火车鸣笛多少次,不知道火车“咣当咣当”敲了多少下,只感觉自己的心已不在车上,早已飞了出去飘上云端,乘着秋风在古城的大街小巷探寻。

走廊两边稀落的乘客们,友好或不友好地看着我们“无聊”地表现了一路。

进了城,还没转几个弯我就不分东南西北。同桌精明些,自然成了我的向导,我只管傻乎乎地跟他遛。

杂志社社址在团省委内,可城里人知道团省委在哪儿的人并不多。从上午十时到下午三时许,问了无数次,才摸到目的地。

我们敲开了编辑部一个办公室的门,里边有位戴眼镜的瘦高个,虽然他和我们说话不多,可在我们等待的几分钟内,我看他翻着一个厚厚的小本儿,急匆匆地往稿纸上写着什么。

我想这就是自己理想中的人物了,自己将来也许要成为这样的人呢。

自己将来一定要努力成为这样的人。

过了一会儿,一位老师过来接待了我。当他听我说没有收到教材时,就很耐心地解释因为学员多、工作人员少,难免会出差错。在给我拿来所缺的《写作概论》等四本书后,又很诚恳地问我对工作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虽然当时我恭恭敬敬地没说出什么,却真真正正为这位老师的谦逊、和蔼所感动,初步认识到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并不是神,而是人是老师是朋友。

我和同桌几步一回头地出了杂志社后,就到街边小饭馆。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吃面条,一边回忆着杂志社那“惊心动魄”的时刻。

我们在大小书摊转悠着看书买书,竟然忘记了公共汽车也有收车时间。等回到车站时,夜幕已经降临,再也没有车的踪影。

坐车是不可能了。

我们俩在夜幕中顺着铁路往回走,全然没有了来时的感觉,特别是我已满身疲惫,真想坐下来等第二天再想办法。

可我的同桌很有耐心和毅力,他先是和我各人走各人的,后来干脆拉着我走。

我像一个孩子被大人拉着手往前行走那样艰难地跟在王亚民身后,每当我实在无力时,他就指着前边说,“看见那片灯火没?马上就到了。”可是当走到灯火处,却发现不是我期盼中的目的地。他又指着更远一些的地方,说着基本相同的话语,我那时候才知道他是在“骗”我,心想还有不知道多少处灯火,在等着我们疲惫的脚步。

就这样我们俩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才觉得来时的火车速度并不慢的。

当精疲力尽的我们终于举起疲惫的手敲开他家的门,已是次日凌晨两点钟。隐隐约约的鸡叫声,已经从远处和近处传来……

多年后这两位名叫南来苏和王金劳的编辑老师,都成了我的知心师友,编发了我不少文章,还不时向我约稿。他们并不知道我第一次坐火车进城的那一次,他们对我的印象,坚定了我从事写作的志向。

如果把十六岁第一次坐火车比作人生旅途的一个站台,那么正是这个站台,使我成为文学大军中一位执着的乘客。

(原载1993年6月19日《西安晚报》、1999《读友》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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