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有块军属牌
夏收时节,我从部队休假回家帮年近七旬的双亲收麦子。走近家门,一眼瞥见大门右侧挂着那块“革命军属”的牌子。
牌子挂得不很端正,又是用两枚旧铁钉挂的,不大好看。记得前年家中盖了新房,拆旧房时不见了这块牌子。当时想,或许压在土里了吧。
吃晚饭时,我问:“妈,谁咋又把军属牌挂上了?”
母亲说,那是拆房时她专门取下来放在柜里的,新家安排好后,她就取出来挂上了。
“现在谁家还挂这牌子哩?挂这又没啥用处。”
“咋没用处?你还在部队当兵,咱家还是军属。挂上牌子有啥不光彩”,母亲回答。
父亲接着又说起村里谁家儿子在部队得了奖,乡上敲锣打鼓送来喜报;谁家孩子在部队干得好,复员回来当上了村干部。
是呀,对别的父母来说,儿子立功受奖或是当上村干部是值得自豪的,可对于我的父母来说,那块长方形的铁牌子,也许是他们唯一的慰藉了。
夜晚,我辗转难眠。父母那花白的头发和羸弱的身影总在眼前闪现。他们送我到军营,用年迈的身躯承担了家里的一切,从没有叫苦叫累拖我的后腿。母亲有慢性哮喘病,每到冬季,呼吸都很困难。可他们总是叮嘱我爱军习武,发奋读书,当一个有知识的好兵。我又怎能轻看那寄托着双亲无限希望的军属牌呢!
第二天清早,我找出钳子和几枚新钉子,把军属牌取下来擦得干干净净,认认真真、端端正正地挂好它。“革命军属”4个字熠熠生辉。我回头看见,母亲倚在门上欣慰地微笑。
(原载1990年8月16日《空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