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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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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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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荡秦岭的一部民间志

 我的心中时常会浮现出这样一幅图景:在秦岭深处的丛山峻岭之中,一位中等个头的女士全副武装,拄着登山棍,行走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镜头拉近给她一个特写,你会发现她的怀抱里竟然还潜伏着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小宝宝睁大清澈如月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新奇的世界。

这位登山者就是我多年的老同事、好朋友、我们平常呼之“白姐”的白晓霞,她怀里襁褓中的婴孩,就是她一两岁的小孙孙。

当启稚耕读学苑的梧桐老师给我说起这个故事时,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晓霞这家伙也太大胆了,你自己咋逛咋折腾都行,咋还敢把人家还没上幼儿园的小孙孙也当作一名铁杆驴友来培养呢,小小孩童能吃得消吗?

但是我这样想时,又觉得有点杞人忧天。因为我知道,晓霞不是那种稀里糊涂粗心大意之人,她敢那样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更有自己充分的准备。

从晓霞十几年如一日地在秦岭深处摸爬滚打的探索或者说得轻松一点叫做云游来看,她的确是对这座大山有着真情实感,特别是与我相比真正属于贴身于此、贴心于此。这是我这类叶公好龙者流难以企及的。也许是因为自己多年来从事新闻工作看惯了驴友们翻山越岭过程中出现太多的事故的原因,所以始终对山水保持一种高度警惕和戒备。就是现在回想起多年前单位去蓝田王顺山旅游时才上小学的儿子一个人快速跑步走在队伍前边并且远远把我们大部队摔在后面的举动,都心悸后怕,总是回想着担心万一发生跌摔事件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抛开小孩子不说,还是回到晓霞的《云归秦岭》。山水自古以来就是中国文人雅士的身心流放地,正可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无论老子庄子诸葛亮、李白杜甫白居易,还是苏轼霞客谢灵运,都是寄情于山水,取乐于山水,在山水之中寻求命运与追求之间的平衡,寻求一个个人生难题的释然和解脱。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在、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志向、王维一边当公务员一边来往于京城长安与蓝田辋川别业之间,与裴迪等好友一吟唱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潇洒,苏东坡“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感受,徐霞客“大丈夫当朝游碧海而暮苍梧”的蓝图,无不时时刻刻刺激着我辈身不由己的资深打工人,时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解放或者让谁赎身以求早日迈步山水之间,无法实现这一美梦时,就不由得激起对晓霞这些悠哉游哉的男男女女满腔的羡慕嫉妒恨。

但这些也许都是说不过去的理由。用那谁的话说山水对于我这种想法,纯属“青山绿水妄自多”!你试着克服一下困难抽出一天时间去山里走走下河里转转又能怎么样,地球离开谁还不是绕着太阳转并且毫不犹豫毫不客气地自转着。

所以当晓霞怀着对大山的满腔真爱,登山涉水便成为她的日常,其它一切的鸡毛蒜皮材米油盐和乌烟瘴气的事情,都会成为过眼云烟成为看不见的尘埃。就在这日复一日的跋山涉水中,她不仅仅走得身强体壮满面红光,而且一篇篇或优雅或散淡、或励志或休闲的美文,便也在心中滋长、在笔下生花,不仅时时在个人微博微信和公号媒体亮相勾引人,并且稍加收拾一部沉甸甸的《云归秦岭》就堂而皇之地出版发行。

且看这种妙趣横生的文字,其实就是目之所至信手拈来:“再行几分钟,漫坡上几簇鲜花迎面,有着黄色花蕊的粉红色野棉花与白色雏菊在雨中摇曳,山野的气息扑面而来。继续上行,就到草甸了。牛粪与野棉花和雏菊一起占领了一面坡的草甸。这样的海拔,不可能是羚牛的粪。草特别的茂盛,花特别的鲜艳,一定有牛粪的功劳。驴头把鲜花插在一坨牛粪上。(《风雨穿行磨扇沟,诗意漫步流峪寺》)”

“从二梁望上去,这座叫大梁(也叫东梁)的山峰很平常。但进入之后,这种印象完全改变。这是一座美的令人窒息的山峰。

高山杜鹃还活着。是的,它当然活着。我说它“活着”,是因为它的叶子在白雪皑皑下依然碧绿。这太神奇了!更神奇的是那些刚刚钻出地面的杜鹃,他们尺把高的绿色的小小身影,浮在雪面上,令人分外感动。

冷杉是这面大坡的绝对主角。它们既俊秀又高大挺拔,密密地伫立在雪坡上。午后的阳光,照耀着它们身上裹着的黄绿色的苔藓,也将他们修长的身影投射到纯净的雪地上。世界空灵起来,灵魂变得孤寂(《东梁 秦岭最美的原始森林》)”。

“麻线沟是偏僻的一个村民小组。我们顺着平展的水泥村道行进,路边有高大的树木,盛开的野花,河道有潺潺流水。很快,看到一片玉米洼地尽头,有两三院农舍,于是顺着整修的非常齐整的石子坡路,朝两户人家走去。山里人一天两顿饭,已经是下午三四点,正在吃饭的一家老夫妻,招呼我们,儿子也回家避暑。这里的家户没有院墙,院落干净,院畔种满了鲜花,旁边隔着篱笆墙就是庄稼地。

我们来到旁边另一家院子,这家朱姓男主人也是豪爽好客,立刻端了长短板凳和小方桌,让我们坐在院子里的核桃树下乘凉。女主人则提了暖水壶,给我们倒水。这是山泉水,资深们纷纷倒掉自己杯子里的水,品尝甘甜的山泉水(《在流峪邂逅麻线沟和界牌沟》)。

……

类似这种近乎白描的书写和表达,在《云归秦岭》里处处可见,时时荡涤着我近乎浑浊的眼神。它们不仅仅让我们看到了山川景色生物生态,更让我们看到了作者的内心,看到了她的情感。这样的文字,又何必搞得满脸粉黛扭扭捏捏呢,自然表述多么美好啊。

诚如她在后记中所言“最初的几年写秦岭时,我把自己的心境和景物融合在一起,写得很感性,很个人化……”,其实所谓的散文随笔或曰游记,就是要这种自然随性的感觉,写论文有研究生,写科普文章有自然科学家。当然《云归秦岭》也有大量的关于作者对所到之处有关历史人文的追溯和探究的文字,但我以为书中更多的这种散淡如泉、潇洒自如的白描文字,怎不能说是真爱之中的体悟和感想?怎不能说是千百年来文人雅士记录山水的脉络延续?怎不能说是浩荡秦岭的一部民间志?去年同事们给小朋友策划《揭秘秦岭》科普绘本时,我还担心只有硬知识而没有更妥帖的文字查询,晓霞的这部著作,其实不也正好是对于秦岭恰如其分的阐释么。

君子乐其志。欧阳修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写出了山水给他带来的情趣、快乐和陶醉,我想晓霞多年来持之以恒地游走秦岭山水之间,也绝不仅仅是我们理解的那种狭义的“锻炼身体”,而是秦岭深处一抹挥之不去的霞光倩影,是真正的身体之外的灵魂与山水的水乳交融,是一种梦系山水的快慰和喜乐。我想总有一日我要让她带着我,藏身于苍茫浩渺的秦岭深处,眼观一个个朝阳与落日、体悟一场场风花与雪月、领略脚踏实地抬头看天的诗与远方的美好。

祝贺晓霞!

2024年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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