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深情续命(组诗)
李枝能(贵州纳雍)
◎春天辞
进入春天,才能有一轮静月
我们融入无声的静谧
可以去想点什么,或者
什么都不用去想
河流舒缓,山岗随风飘动
我们只是在疏朗的春夜
静默地坐在一起
看行走的月光
如何描述我们逝去的过往
在子夜发出细微的回声
有些来临并不意外
落日和惊雷都习惯于虚张声势
这些,都会被风一一吹散
我们拥有永远触不到的暖
相思病好了,但我要去刨一些坑
重新把生活种进去,再看它长出来
以抒情的方式,生根发芽
我心有一万亩桃园
要对着枝头的东风
一声一声,喊出桃花
◎我用生命给三月上色
我说:桃花
三月,我和你约定一起出世
我和你相携来到这世间
我说:有福的人都生在三月
所有名叫桃花的姑娘
都是我的孪生妹妹
一路的运程,都以桃花命名
对于你们,我是倾心相爱的
当这个世界需要平衡
我把苦难、沧桑和坚硬留下
我说:妹妹,你要鲜艳、快乐和温柔
你们一年一生一年一逝
遭风彻夜欺,受雨大声骂
身体被撕成无数块
我的欢乐和痛苦,只隔半月之近
而运道,薄得像红颜
孪生兄妹命里一定有相同一劫
我在十一个月里沉默
只为在一个月里把嗓子喊破
我会说:我用生命给三月上色
◎无法沉寂的疼痛躁动不安
那些在春天死去的花朵
在一声惊雷中骤然复活
雨,开始了奔跑
从广阔的大地出发
从一个小小的村落出发
落在我背景单调的窗前
无法沉寂的疼痛躁动不安
谁能够把喧嚣化作轻烟
旧街巷里响起了细碎的脚步
如风袭来,晃动一树的寂寞
雨夜,静静地侧耳倾听
曾经深藏着的一段往事
迁徙的鸟正敲响故巢的房门
呼吸不均,心跳不匀
隔着一个尘世
雨,盖过我唱响的挽歌
故乡空空的四野
蔓延着流浪的慌张
◎我们被鲜花和笑语围拦
冬雪隐逝的时刻
阳光在我们的额头上
种植一些灿烂的思想
我们沐浴,圣钟般静穆不动
等待一场幸福的潮声
春天的水漫过脊背
投入一种流淌,重新补偿
渐已枯竭的血脉,并目睹
博大的鸥鸟,怎样用翎膀
主宰绿波荡漾的森林
逼真的光芒自果实深处射出
我们被鲜花和笑语围拦
怀念古朴如父辈的家园
我们一边流泪一边放歌
以最纯粹的方式
赞美生存、劳作和爱情
◎我用深情续命
我知道我现在很枯萎
仿佛极力想离开这嘈杂俗世
在密集的人群里
我觉得还不如一只蚂蚁
每天工作、读书,做琐碎的俗事
习惯了越来越庸常的生活
也习惯了膝盖上那块没有疼痛的旧疤
更多时候,我只是麻木
随意在我周围布下千军万马
这让我惭愧
并对自己的敏感产生自卑
多么温暖的世界
万簌归位,只剩下水,广袤
我一直走在这绵长的路上
影子孤薄,忧伤随时落下
我又提笔,饮一杯夜的孤独
外面的风声很大,我想
若有来世,我依然还要
坚守黑暗的一束光
岁月沉寂,我用深情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