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之死连载

（中篇小说） 

                                      李仲清

八

    豆豆一个人既管着鸡、猪，又给女女做饭（女女已上中学了），还要操持自家的地，这不又增加了来福家的几亩，她真是又忙又累，晚上一躺下就睡着了。       

    红娃子帮不上豆豆一点儿忙，他刚组织起了个工程队，既忙着培训，又忙着揽工。还有那个砖厂，才请来了一个河南的箍窑匠，正准备箍窑来，红娃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来福在宏业公司当采购，他也出了好几回差了，该买的大型设备由经理王化龙亲自订了，小的也让他搞得差不离了，眼下清闲多了。他和樱桃就住在厂子里，晚饭后他就到处转悠，尤其非常想去看看他亲自盖的房子，还有那几亩地，原来都是他的财产，可这一阵子......他格外地恨那个脸画得像猴屁股似的女人，她怎么那么毒，他给她讲好的赚了钱少不了她的，结果还没赚下几个就让她悄悄地拿上跑了，而且还给他搞出了１０万元的欠款来，他想着恨不能将她亲手宰了。不，那太便宜她了，先奸后杀，但他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能耐。得雇几个人最好是民工，只有那样才能解他的心头恨。看着这些他亲自盖起的房子，他的心里真不好受。他在想，迟早他还是要赎回来的。接下来又不由自主地来到他家的田里，好像还有个人在除草，他走了过去，原来是豆豆，他心里又涌上一股让他一时半会说不清的滋味。“你还在除草？”来福轻声问道。“可不，你看这草长起来就这么凶。”豆豆见了来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胡乱说着。来福就帮着拔了起来。可是没拔多久天就黑下来了，他们只好各自回去。豆豆心里多少有些感激，但没有说出来。来福还没有回意，目送着豆豆离去后，他又转到了他原先的院子门前，正房的灯还亮着，是电视还是收音机里传出东北二人转的唱腔来，他听着听着有些牺惶。他还算个啥男人，不仅弄不出个娃来好给爹娘传宗接代，连个家都守不住。他想他迟早还是要跑一回南洋的，他非要挣些钱把这房子赎回来。突然房灯灭了，大概人家留留子已经睡了。他觉得无趣，开始往回走。在返回的路上他只是想着明天要早点吃晚饭，然后去帮豆豆，豆豆现在太累了。也许这是他唯一能想起的一个女人。

    樱桃比来福忙多了，帮着经理测算着各种数据，还要帮经理联系各种需要购买的设备及产品推销。留留子刚参加完驾驶员培训，他成了王化龙总经理的司机。他有事没事爱往樱桃的办公室钻，但没有办法樱桃只有忍着，因为司机没有专门的办公室，不可能一直待在总经理的房子里。而樱桃不仅有办公室，还占个了宿舍。可是留留子那嘴太损了，除了生不出娃，再啥话能说出来，把个樱桃心里撩拨得直发酥。可不管他怎么撩拨人家樱桃，除了红娃子还是红娃子，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就说此刻吧，樱桃经他这么一调侃，又心神不宁起来，她真想马上去找红娃子，要瞧瞧他在忙什么，他的那个砖瓦厂好了没有。

    红娃子最近确实很忙，总算忙出了眉眼，他的砖窑已经箍好了，其他准备工作也全都做好了，只等明天乡长来点窑。

    来福这段时间情绪很好，一吃完晚饭就去红娃子家的田里，他不仅帮豆豆拔草，还帮着打药，豆豆竟然把自己的口罩给了他，他毫不犹豫地戴上了，好像还嗅到了雪花膏之类的香味。他有些兴奋，特别瞧着豆豆肥嘟嘟的屁股，他心头又涌现出了男人特有的欲望。每当这时他就怨恨起樱桃来，她虽然长得美，但总是冷冰冰的，既便光着身子让他看了，也勾不起他的欲望来，好像她是用冰或者玉做的。而不像豆豆，不管他穿得有多厚，只要屁股一撅，他就会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浑身也就燥热起来。豆豆见来福死死盯着自己，心里虽说有些痒乎，还是不好意思起来，故意说着：“如果你再这样看我，我就不让你帮忙了。”他连说：“不敢，不敢！”说实在话他能和豆豆在一起的确是一种幸福。你说人怪不怪，有时候事情竟是倒着的，就说帮忙吧，不是她求你去帮忙，而是你主动求着给她去帮忙，还动不动受到威胁，这种事可能只发生在男女之间，而且还要有那么一种特殊关系。来福就是被这种关系感染着，他完全忘记了城里那个女人给他带来的灾难和刚开始村里人对他的白眼。他永远不会理解那个骚女人，但他能理解乡亲们的心，谁让你来福烧包来，第一个富起来能怎的，还不是最后成了穷光蛋。也有的人说他富得不牢靠，这一点他不赞同。当然对说他富得不地道的人他更不屑一顾，因为那是对他的人身攻击，其实更主要的是嫉妒。等他帮豆豆忙过这一阵子，他还要下几回南洋，刚好公司有些事，来他个公私兼顾。

    宏业公司已全部建成投产，既生产石膏，还生产各种粉笔，另外还试生产了一些刷墙的涂料。这次下南洋他主要是去推广新型涂料的。樱桃已成了攻关主任，有人也说她是经理助理。不管怎么说人们得承认一点，这个女人对工作很投入，好像她真的是什么经理助理似的，常常为生产和销售犯愁。要说来福也有犯愁的，但决不是公司的事儿，而是老生长谈的事——那就是要把根留住。还有那房子让别人住一天他就有一天的难受。他下南洋主要还是想做一笔大买卖，上次要不是那个骚女人没良心，他哪会是这个模样，也不至于让化龙和红娃子收留。化龙的确有总经理的派头，可红娃子怎么样了，他还没有见过，他只是每天一吃完饭去帮豆豆，倒是把个红娃子给忘了，哪一天他得去看一下红娃子。何况他总想让红娃子帮他一个忙，好让他有一个根。

    红娃子明显消瘦了，但他很精神，如同抽了大烟一样亢奋着，砖窑已经出砖了，一切转入正常，由河南的师傅全面负责，他又急着筹划他的那个建筑工程队了。现在各个工种的主要技术骨干全部培训了，都拿上了上岗证书。还招聘了几名技术员，初步具备了二级建筑企业规模。他们正准备揽活，第一个工程就是黑虎岔铜矿厂房，如果干好了还有办公室和职工住宅楼。红娃子得好好设计设计，必须使出全身的解数。他明白这太关键了，如果成功名声就创出来了，如果失败一切就完了。所以他格外地用心，多少天来他从没有回过一次家，好像他忘掉了外面的一切。

    来福的出现又把他的思绪扯到了虎岔岭岭子，豆豆忙不忙？还有樱桃怎么样？上次的那件事对她打击大不大？女人心小要多开导，还有化龙他的公司办的怎么样了？这些都是他急需知道的。来福告诉红娃子：“我帮过豆豆。”但他没有说他每天都去帮。“豆豆完全能忙过来。”来福这么说着，红娃子听了也就放心了，同时还在心里感激着来福。来福说：“樱桃现在情绪很好，整天里忙忙乱乱的，人们都称她‘经理助理’来”。“是吗？”红娃子高兴了，“不过要让她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别给累坏了。”“那是，那是。”来福附和着。

    红娃子说着：“等我把这里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回一次家，顺遍也看一下你们的厂子和化龙、樱桃。”“那好，那好。”来福说着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他的办公室，连连说：“不愧是搞建筑的，就是不一样！”红娃子陪着来福出了办公室，四合院盖得很讲究，除西边外，其他三面都是办公室，而且立了大红柱子，上面还做了假椽，画着什么花草鱼虫，给人一种古色古调的感觉。来福又夸了一阵子，就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