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酒瓶

空 酒 瓶

                                     （小小说）

李仲清

那老头的心好像掉进了空荡荡的酒瓶中，老半天也没钻出来。他不明白，一只空酒瓶咋就值那么多钱？

    他是捡破烂的。前天，他捡到一个沱牌曲酒的空酒瓶，刚拿起来，就听一个人从他背后嚷着：“1块钱卖给我！”回头一看，是经常在这儿转悠的“黑皮”。他瞧了那人一眼，目光又在瓶子外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有什么稀奇之处。他高兴了，以前他曾碰到过很多空酒瓶，真没想到还能赚钱。

    下午，他又拾到一个比较精制的像花瓶似的却没有标签的空酒瓶，但有盖子。恰好“黑皮”又来了，便高声喊道：“这里有个更好的。”那人的目光刚碰到酒瓶就转了向，说：“这种不收！”他怔住了，目光贴在“黑皮”的脸上许久没有收回来：“为什么？”

   “黑皮”爱理不理地说：“要有标签，还得是名牌，像什么沱牌、剑南春之类的。茅台带盒的20块一个，五粮液10块一个。”他一边暗暗记下了这些名字，一边吃惊地想，酒厂能造得起酒，怎么就买不起酒瓶和标签？还花那么多钱去回收，真不知那厂子的人咋想的？

    今天上午，他又来到那个最大的垃圾箱，刚把钩子伸进去，就觉得像是触到了什么。随着铁钩一挑，他的眼立马亮了：红红的盒子是五粮液的。他捡起来，用衣袖擦了擦，打开纸盒，不错，正是五粮液酒瓶，便轻轻放进装馍的小兜；然后又伸出钩子，还有！他的心跳好像加快了。是什么牌的？好像比刚才那个还重。他小心地钩出来一看，有个草字头，还有一个“台”字，什么“台”来？他猛然想起来，是茅台！这可是20元一个的。想到这，他吐了口唾沫，用袖子擦掉了瓶子上的泥。看来今天的收获不小，老头心里像洒了蜜似的，一面收拾起家什，一面哼着“哥哥我走西口”，去找那个“黑皮”。

   “今天这么高兴，拾到了什么宝贝？”真是想谁来谁，那个“黑皮”正骑着破破烂烂的自行车迎面驶来。

    “我正要找你呢！”老头的脸上绽开了菊花，忙着从兜里掏出那两个宝贝。

    “嗨，好运气！一下就挣了30元。”“黑皮”跳下车子，一把抓过酒瓶，仔细看看后便往自己兜里装。

“我问你，空酒瓶有什么用，这么贵？”老头接过“黑皮”递来的钱问。

“还不是装假酒！”“黑皮”随便地应着。

“什么？老头突然脸色铁青，伸手就去掏“黑皮”兜里的酒瓶，“给我，你把瓶子还给我！”

“黑皮”莫名其妙，说：“怎么？嫌少了？再加10元。”

老头理也不理，把空瓶抓到手里，又把30块钱扔给“黑皮”，说：“我不卖了！”接着，只听“嘭嘭”两声脆响，两个瓶子变成了碎片。

“干什么？干什么？不卖算了！”“黑皮”叫着，急忙转身要溜。老头却不饶他，抓住他的车把嚷道：“ 我儿子就是喝假酒要了命的，你知道吗？你们这些害人精！”说着，两行热泪便流了下来。

以后的日子，人们总看见老头在垃圾箱旁边转悠，只要发现空酒瓶，就狠狠砸掉。那个“黑皮”也不见了，有人说他回老家了。可就在他失踪的当天，当地一个造假酒的工厂被工商局封了，却不知是不是“黑皮”告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