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誓言

               （小小说）

李仲清

她们生气了。

就在这当儿，又抬来了一个病人，看来病得不轻，鲁医生见状急忙招呼把病人抬到病房。刘护士这回注意了，问道：“押金交了没有？”“娃前晌好好的，后晌就不行了，急急忙忙往医院跑，把这茬事给忘了。”老汉拿起衣襟擦着头上的汗说。鲁医生刚才因为收了一个没有押金的病人，治愈后却不辞而别，扣了她半个月的工资，心疼得她差一点晕过去。她发誓再也不收没有押金的病人。刘护士也很生气，见又来了这样一个病人，便说：“没有押金不收。”老汉急了，恨不得给她们跪下：“求求你们了，大夫。”鲁医生看到病人死灰般的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早把发誓的话不知丢在了哪个旮旯，拿起了听诊器。刘护士不高兴了：“扣我的钱我可不依。”“我怕她挺不住。”鲁医生说着就给她检查了。经过一阵忙乎之后，鲁医生说：“肠梗阻。”

不用说又收下了。

这病来得猛，治得也快。不到一周，姑娘的脸上显出了红润，可是一直不见姑娘家送钱来，鲁医生的心吊了起来。

这天，她们查房发现姑娘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床铺得平平展展，人却不在了。鲁医生叫了起来：“哎呀，我的天，她又溜了？”说着就用拳头使劲砸着自己的胸脯。刘护士也气得要命，一个劲儿埋怨鲁医生：“我说不要收了，不要收了，你要收，怎么样？”鲁医生一面咬牙切齿地咒着病人，一面又发起誓来：“你看着，今后，今后，我再要收这样的病人……”“哼！你又不是没有发过誓。”刘护士当即回了她一句。她俩都赌气了。

下午，两个小伙子抬着一个血糊糊的人跑了进来，还提了个大包，气喘喘地说：“那个开车的真缺德，撞了人竟然跑了。”“啊！又是一个没押金的。”鲁医生的眼也直了。可是当她看到血糊糊的人时，一切都又忘了……

急诊室里她们又忙作了一团……

经过一阵忙乎之后，姑娘终于吐出了一口气。这时，她们才发现被撞的竟是早上溜走的姑娘。鼓鼓的兜里装着一沓票子，大包里还鼓鼓囊囊装了一包桃子、干枣。看着这些，她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鲁医生心头一热，抓起小姑娘的手问道：“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了。”姑娘吃力地一字一顿地说：“地里麦子黄了，雷一震就落了，家里人都忙着收麦子，我等不及，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