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六轶事

李仲清         

    说起憨六，憨得够结实了，你给他棒槌他管保当针用。三十的人了，还是一人吃了全家饱，可他倒也无忧无虑。

    近来车间分来一个很水灵的姑娘，水灵得让小伙们有事没事总要跟她说上几句话。他也不例外，总是对着姑娘“嘿嘿”地憨笑。

    于是几个工友逗他：“憨六，这可是个好机会。关键要看行动。上夜班要送，下夜班要接，知道吗？”他没有吭气。

    她倒班了，上第一个夜班，他跟在她的后边，她没有发现。又是一个夜班，他又跟在后边，她发现了，却没有反应过来：“憨师傅。”“嘿。”“你也上夜班。”“嘿嘿。”

    日子久了，她也习惯了，她发现他跟她上的不是一个班。姑娘见他没有恶意，回到宿舍楼时给了他一个微笑。他的心里顿时像着了火，一夜没有睡着……

  “憨六，怎么样，经验不错吧！”工友们嬉戏着。“嘿嘿。”他只是憨笑着。

一晃半年过去了。一天，她突然对他说：“憨师傅，谢谢你了。”“没事儿。”他还是“嘿嘿，”可是声音很小，也很累。再后来他还是跟在她后边，不过，她已经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她开始给他翻白眼了。他还是跟在后边，不过距离拉大了……

后来，工友发现憨六不仅话更少了，就连嘿嘿也没了，本来就有点瘦的脸盘，如同挖了几刀似的。曾经开玩笑的人开始后悔了：“憨六，不行就算了，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他没有吭气，人们发现他还是跟在她的后边，不过距离拉得更大了。工友们开始担心了，担心他会有个三长两短。

有一天下着大雨，他俩打着伞骑车走在前边，憨六孤零零地冒雨跟在后边。突然出现了意外，转弯时她和一辆卡车相撞了，他急忙奔过去和那个小伙一起把她送到了医院。她伤得不轻，腿骨严重骨折。小伙来过两回后，就再没着面。他倒成了常客。慢慢地姑娘觉得他为人挺好，说话怪幽默的。可是，不知什么缘故好几天他也没着面，姑娘心里空荡荡的……

这天，憨六突然出现在姑娘的病床前。“这几天你忙啥哩？”姑娘漫不经心地问，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听一则广告说昆明新研制了一种药，对骨折特效。我用了几天的工休假去了一趟，这不——”他说着拿出了药。她真的感动了，不过没有说感激的话，只是娇嗔地说：“你呀，咋就这样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