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 赌

 (小小说)

胡来有一个漂亮的妻子，也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胡来本该满足了。但胡来也有胡来的烦恼。妻子对他没得说，柔情比水还缠绵，见了他总是笑眯眯的。妻子越是这样，他就越难受。别看妻子的手小巧玲珑，犹如一把透亮的小玉扇，但精美的枝条上没有可心的点缀物。如果有一只钻戒，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效果呢？胡来美美地想着。

他是答应过她的，他要给妻子买一枚大大的钻戒。可他心焦，他兜儿里的钱好像做过绝育手术了，再也生不出崽来，而且越来越瘦，瘦到了皮包骨头的份儿上了。没有办法，他的这一美好愿望只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飘飘荡荡，就像那朵洁白的云，不知会被风刮到什么地方去。

他也干过别的苦力活，辛苦且不说，成效就像暑天的风，说没有一丝也没有，只留下一身臭汗。妻子心疼他，劝他：何必呢？咱又不缺吃不缺穿的。

是的，他挣的几个铜板也只能让他全家人填饱肚子。但他不满足，一点也不满足，且为这不满足也苦恼。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了一来钱快，且不费力气的地方，那是一个以小钱换大钱的地方。换句话说，那是一个赌场。在他那个时代，这种地方不少，且非常合法。

胡来揣着一个月全家人的口粮钱，抖抖索索进了那个地方。他想凭着他的那几个瘦钱兴许能换回几把肥一点的钱。谁知事与愿违，他的几个瘦钱立马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了，而且毫不留恋地离他而去。让他看得惊心，看得肉跳，看得眼闪直发黑。没了钱的他，在那里边一只狗都不如，老板连一根发臭的骨头都不给他扔，恨不能一脚把他踹出门去。

他无力的就像一片纸屑一样，被冷风吹得飘飘渺渺地回家了。

妻子仍像一盆火，热情迎着他，他就像一粒冷雪，即刻融化成了一滴悔恨的泪珠，从里到外充满了忏悔。再想想一个月的口粮，他的心让泪水彻底淹没了。饥饿和贫困使他更加凄苦无比。后悔就像长了手，一把一把把他的心使劲地往外撕着。

妻子知道他赌钱后，也流下了痛苦的泪水，那泪水也浸透了她的心，并且扩散着，淹没了她整个身子。她漂亮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了。愁苦使她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人了。但她对胡来还是寄于厚望。为此，她把她陪嫁的一个金钗交给了胡来，让他在当部当了，换起米面来。只要他不再赌，他们的日子还会像雨后的天，变得亮丽进来。

胡来听着妻子温柔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刀，一点点地割着他的心、肝、肺，不一会就把他的内脏掏得一点也没有了。他拿起妻子的金钗冲出门去。

捞回本钱的愿望就像一只只蚂蚁钻进了他的心里，挖抓得让他坐卧不宁。他没有去当部，而是冲进了那间到处飘荡着铜臭的地方。他相信妻子的金钗不会变瘦的，最起码能给妻子赚回一只精美的钻戒。谁知他屋漏偏遇连阴雨。他妻子的金钗瞬间也变瘦了，瘦得像一股风，又钻进了别人的口袋。他又变成了一只令人难讨厌的癞皮狗。血红着一双眼，贪婪地盯着那些银元，就像一只饿极了的狗看见了一块大肥肉似的。也许老板让他贪婪的目光灼痛了，愤愤地骂了他几句，将他赶出了门外。

他已经成了一只掉进深井的狗，努力寻找着救命的稻草。有了，那根稻草就是他的妻子，只有她才肯将他拖出又黑又臭的黑洞。

他变成了一股风，刮进了家里。妻子的热情没有截住他，他旋进了妻子的箱子。他知道妻子有一个宝贝，是她奶奶送给她的一对金镯子，她一直没有舍得戴。他想，为了维修服务妻子买一只钻戒，必须启用这一宝物了。

妻子的泪水也没有挡住他。他像风一样转眼不见了。赌场简直是一只饿狼，好像从来填不饱似的。别看胡来他妻子的那个宝物对他来说够大的了，但到了这里连一小块冰都不如，没两分钟，早都消失的边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他被这一阵势惊呆了，惊呆了的他失去了控制。他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赌了。他的家已被他搞得就像一片纸，一张脏兮兮的废纸了。只有他的妻子和儿子依然亮丽。

尽管他已颓废的只有出气的份儿，但他想赢钱的渴望丝毫未减，就像有一把锥子直往他的心里钻。他不就想赢点钱给妻子买只钻戒吗？于是，他又把妻子和儿子押了上去。他想这回总能赢吧！

后来的事，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但他是被别人抬着扔出赌场的。他已经无家可归了，就像一片脱落的树叶一样在冷风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他听说妻子因为被他赌给别人而精神分裂后，他终于像一个睡昏了头的人遭遇了一盆凉水，猛然醒悟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不把妻子的病治好，我势不为人。”

从此，他再也没有去过那种地方，而是没白没黑地出苦力。虽然挣得钱不多，但就像孩子一样一天天在往大长。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会赎回妻子，并且为她治好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