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李仲清
“胡魁也参加突击队了,这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吗?”大伙议论着。
提起胡魁领导没有不头痛的,总是你说东他偏要西。就说岗检吧,人家都早早的来了,他偏偏迟到了,一批评理由还挺多,睡着了醒不来,要不怎么有个“刺儿头”的绰号!
月牙已经瘦得无影无踪了,只有星星一颗一颗蹦出了夜幕,又调皮地眨巴着眼睛,也许他们也在想自己心上的人儿。想呀想,胡魁的眼里直冒金光,也许不是这个重要工程建设,他正和琴伴着清风在马路上数星星呢!还议论着牛郎织女……
可这个“刺儿头”已经整整半年没有回家了,他明白这一工程的份量,决非一般检修所能相比,按以前讲,胡魁别说参加突击队,就是正常坚持下来也难,可他这回不能那样干了,要不还能算个人吗?
从前的事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因为他领导没有少挨批评,就连他老爹也气着吐过血,说:“我死了看你兔崽子一个人能抬动吗?”他也为此事担扰过,害怕左邻右舍笑话他。可万万没有想到在一年前父亲病故时,领导都来了,而且如同处理自己家的丧事一样,从头到尾一直忙在现场,在头儿的带领下,车间的弟兄们、姐妹们都来帮了忙,给他着实撑了面子。让邻居们也高看了他。再说他们四处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这不又介绍了琴。
除了脚手架,除了“飞流直下”的焊花,就是观一下日出,观一下月落,再就观满天的星辰,有时,也能望着一颗星儿发呆,怎么那么明、那么亮,多像琴的眼睛,好像还有几份嗔怪呢?
琴说:“咱们结婚吧?”是啊,快三十的人了,是该成家了。这也是他渴盼已久的事儿了,可偏遇上了这个工程。“过一段时间吧。”他有些作难,这倒不是怕人笑话。琴虽不太高兴,但还是依了他。他真有些想她,可他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只好让星星传达他的情意了。
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夜幕降下又升起,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回牵肠挂肚,也许不是这个工程,他们早已喜结良缘了,此刻他正在倾听着琴娓娓动听的诉说——一个关于亚当和夏娃的故事。
好在已经送去了一个冬天又迎来了一个秋天,尽管寒风刺过他的关节,雪花扑进过他的眼里,尽管毒日灼伤过他的皮肤,焊花烤红过他的脸庞。尽管他满手磨起了老茧,还有一个个血泡正在渗着血,但仍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丰硕的果实已经过他们的双手挂满了装置。琴也来了电话,高兴地说她在闭路电视上看到了他,末了她还拉长了音调说了一句“我——等——你。”他的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甜滋滋的。他干得更卖劲了,他要让这一工程及早完工。
月儿又胖了,圆圆的、亮亮的升起来了。他神情振奋,和其他工友们一起正在等待着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开工投产。终于试车喷油了,而且一次成功。
他哭了,他笑了,他和所有的建设者一样,欢呼跳跃。末了,他没忘把这一消息告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