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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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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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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葛

老葛戴着明晃晃的金戒指和金链子拎着鸟笼在村里到处溜达。见到人就显摆他那金丝雀,和他的气质倒是很相符。老葛的媳妇又去港澳旅游了,连续五年村里人已经习惯了。刚开始像是看电影似的,老葛媳妇夏穿真丝冬着貂,手里挎着小蓝包,胸前的链子成天换,家里钱财比天高。

老葛退休好几年了,现在还不到50岁。他终于认祖归宗了!年轻时肆意,父亲是老先生,还有两个姐姐,都已经成家,大姐和大姐夫是教师,生活很文艺;二姐旺夫,刚结婚两年姐夫就发家了,生活很小资。老葛年轻没事到处闲逛,在南方遇到了现在的媳妇,私自做起了上门女婿,继承了两座矿。半年后和媳妇回到家父母才明白孙子以后要随他姓了。那时矿区需要扩大,急需资金,小两口回家筹措资金,可是村子里毕竟底子薄,这些钱只是杯水车薪,他俩是冲二姐一家来的,二姐已经购置了一套房产,开起了小洋车。姐姐这时有闲置资金,自家弟弟出息了脸上有光,自然要帮。她抵押了一座楼,又加上自己的箱底钱,差不多三十万,一把给了弟媳。弟媳一看这么多钱,姐姐姐夫叫的别提多勤快了。并且承诺有钱了要把本金和银行同期利息一并还上,二姐心里开心手头宽裕也没有当回事,小夫妻待了半个月就回家了。一转眼三年过去了,这三年老葛一直没有回过家看望父母,二姐的钱像是打了水漂,那一年生意不太好,银行抵押也一直没有解决,二姐夫的脸比寒冬好不了多少。二姐心里也七上八下,快过年了,二姐拿着礼盒去看望父母,这时从村里人嘴里得知弟弟在南方开矿发了,同村好几个人在他的矿区打工,弟弟已经是上千万资产傍身了。姐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想着弟弟一定是工作太忙,借钱的事忘记了。刚过完年,二姐就让姐夫关停了自家门店,戴着两个儿子四人一起来到了南方,姐姐买了件新貂皮大衣,戴着珍珠项链满满的自信洋溢在脸上,南方的迎春花开得也比往年早,嗯,一切都是好预兆!坐了三天两夜绿皮车终于到了,那天微雨有点凉,到了矿区姐姐到处打听弟弟下落,却无人知晓,除了口音不通外,工人都说没有这个人!这真是奇怪了,弟弟明明是矿区领导,为什么没人知道呢?好不容易碰到了同村人,才知道弟弟已经改姓了!原来在老家“葛”的读音类似“寡”,做生意很讲究担心这个姓影响自己钱程,就改姓“赵”了,这不是岳父姓氏,是财神赵公明的姓氏。自己终于见到了弟弟,三年不见弟弟已经变化很大,挺出了啤酒肚,牙齿泛黄,毛孔粗大,再也看不出之前的白面小生样。弟弟淡淡地和姐姐交谈了几句,就让秘书安排她们在酒店入住了,第二天弟弟说“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在我的矿区转转吧!”姐姐没有听出弦外之音,高高兴兴领着一家人参观矿区,可是三五天过去了,他仍旧没有提还钱这回事,姐姐坐不住了,就去找他。他说最近自己周转不太好,矿区人太多事也多,要不让爷仨在这打工先领着工资吧,两个月后就有钱了。姐姐一听很是生气,来要账还把一家人搭进去,姐夫一听也是大吵了一架,可是夫妻吵架床尾和,也只能这样了,爷仨从来没有遭过这罪,骂骂咧咧的,终于忍过了三个月,这时一家人去找弟弟,结果弟弟马上就翻脸了,先是说没有说过这话,然后又说在这打工每天都是找的工头带他们干,就算是去新东方学挖掘机也得交学费吧!姐姐一听,下巴颏差点掉下来,人性会被金钱摧残的凉薄透顶,这样的委屈是没法和人敞怀的,毕竟是家丑,弟媳也一副赖皮样,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没处说。一家人没要着钱,灰溜溜的回了家,本来指望老父亲能劝导弟弟马上还钱,可是有钱人壮,老父亲竟然不管不问。从此二姐的家庭地位跌倒了谷底,虽然三个老爷们不太好意思说。银行抵押马上到期,她把大儿子的婚房卖了。每次喝过酒,二姐夫就和二姐吵架,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二姐只能默默承受因自己虚荣带来恶果的压力。从那时起,二姐和娘家关系就很淡了,很久才回一次,老母亲去世后回的更少了,倒是大姐一如往常。这些都是钱惹的祸,如果当时没有那么多钱,没有那虚荣心作怪,也就没有这糟心的事发生了。弟弟是个没心肝的,让钱祸害了良心。

       后来弟弟的矿因为国家节能减排给关停了,夫妻俩已经实现财务自由,也就光荣退休了,存在银行的钱每年的利息就够夫妻俩生活,还有额外的优先待遇,例如港澳旅游!他把钱一分为二,一份留给自己,另一份留给刚成年的儿子。儿子是在蜜罐中长大的,没有认真读书,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自己做了几次生意,慢慢的挥霍的也所剩无几了,儿子求父亲再帮自己一把,毕竟年轻就是本钱。老葛不为所动,生怕儿子把自己养老的钱败了。儿子只好贷款开办了一个工厂,一切都准备完毕。就在开工前一周被隔壁的大爷举报了。大爷有个儿子,早年当兵牺牲了,他成了烈士遗属,骨气硬的很,一般没人敢惹。这老头年纪大了,养了几只羊,每天放放羊晒晒太阳就是他的老年生活,老葛儿子工厂正好在羊圈的南边,遮挡了阳光不说,原料还有股味道,硬生生把羊身上了膻味都覆盖了,老头感觉原来的生活受到了威胁,找过几次,本来这事不难办,给老头再建个羊圈或者年轻人低下头认个错事情有可能不会升级,但是老葛儿子觉得和大爷打交道拉低身价,每次都让保安糊弄过去,一来二去大爷生了气,就举报了。镇里首先想要拉动GDP,完成自己的指标,所以好几次都劝大爷小事化了,大爷觉得政府偏向老葛儿子,没拿他当回事,老年人上了年纪除了不服老,就剩下倔强了!他拿着烈士遗嘱的证件坐在政府办公楼前任凭大太阳晒,谁拉也不走,谁劝也不听,一心就是想把事情弄大。正好省里召开安全环保会议,把这个项目就撤销了,老葛儿子彻底傻了眼,只好关停尚在襁褓中的工厂,为了还清高额贷款先是卖了厂房,后又到处打工,到三十多还没有结婚。

      可是这并不影响老葛夫妇的心情,为了争取家乡拆迁款,他又托关系改回了原姓,迁回了户口,他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的人生是自己奋斗得来的,他的财富也是靠自己挣来的,所以他不想干预儿子的人生。老父亲经常在村口对独子大加夸赞,村里很多人以他为荣,作为衣锦还乡的荣耀讲给娃儿听。他们都说老葛胆大心细,心眼多。可是二姐就像吃了只死苍蝇一样恶心。她不想见到这个把她拉入谷底的亲弟弟。生活似乎对她特别无情,除了她所有人还是一切如昨。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成了家,但是年轻时落下的债到现在才还清,他和大儿子一家住,给二儿子买了新房,自己平时的退休工资都补贴给了大孙子,但是大儿媳妇一直觉得婆婆偏心小儿子,欠着自己一个体面的房子,终日没有好脸色,时常邀请自己亲妈来挤兑婆婆,葛二姐有苦没出诉,她把老房留给了大儿子,快到六十的年纪和老伴商量买了个二手小户型慢慢还贷。

她选择慢慢淡忘了自己的亲弟弟,但是她也不会原谅他们。人在晚年要学会体面的退出,莫让年轻时犯的错继续纠缠余生。剩下的时间就是含饴弄孙中度过晚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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