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耳畔一阵急促的哨声响起,12个连队立刻按照队列要求站好,全场鸦雀无声,一片肃静。头顶是毒辣的太阳,脚下的环氧树脂地坪保温效果好得很,经过一个晚上的热辐射还是那么地温暖。这鬼天气,怎么就天天出太阳,怎么就不来一场痛快淋漓的大雨?
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了一天的军营生活,他被编在5连。
站军姿是每天训练的必修课。要求其实不难,抬头、挺胸、收腹,双脚呈60度站立,双腿夹紧,手贴裤缝,但是时间长了,全身的肌肉高度紧张,有的人就坚持不住,有的人开始抖动自己的身体,有的人脸色发白就晕倒在地,要知道假期实在是太安逸了,成天啥事不干,吹着空调,还要吃冰。还好树这三天都挺好的,刚刚吃过了十六岁的生日蛋糕,在妈妈的祝福声中,他就来到这所学校。他此刻身体笔挺、目视前方、气定神闲,早餐的一大碗米粉开始发挥作用,它们化作一波波的能量支撑着树的身体。
起风了,热风像母亲的手抚摸着树的头发和皮肤,他知道这是“送奖励”的来啦!热点没关系,关键是多多少少能够带走些许汗水和燥热,慰藉一下树的心。说不苦不累,肯定是违心的,树喜欢风,喜欢那种凉爽的快感。
人在训练场,树的思维飞跃到了两年前。那是八年级的一个下午,也是军训场上,树边哭边骂教官没太人性,把十几岁学生不当人看,不但训练时间长,而且还嘴巴多得很,老是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搞得我们累成狗,你倒好,只要发号施令,像个大王一样……教官倒是很冷静,他没有立马回怼,而是等他说完,等他情绪稳定下来,才单独拉着他在操场走来走去,和他说了很久的话,还悄悄地塞给他两个巧克力糖,具体哪些话他已经记不清,倒是那天风吹过时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令他终身难忘。那个教官他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面,忘记了他姓甚名谁,不过树挺感激教官,帮助他度过了叛逆的八年级。想起来,树觉得过去的自己好笑,真是幼稚到极点,好在只有初中同学知道那件事。想到这里,他抿住嘴巴,不敢笑出声,生怕被人发现。
现在,又是军训季,树心里踏实,瞧,那身子挺得笔直,好一个飒爽英姿男儿!这次的教官姓耿,耿直的耿,做事风格和姓氏十分相似,他眼里可不揉沙子,发现问题就是高八度一顿大吼,轻轻说话就算是对学生的肯定和表扬吧。
熬到休息时间,大家被安排拉歌,由班里的文艺尖子指挥和教唱红色经典歌曲,大家高一浪低一浪接着来,操场上演着歌曲齐唱会,有的同学漫不经心的,甚至跑调的,跟不上节奏的都有。这时教官会提醒大家,有时候会提溜出几个同学开个玩笑,说什么“唱得好,单独唱,到前面来示范”等等,然后那个同学被迫硬着头皮上,看着他们破绽百出,抓耳挠腮的猴急样,大家都哈哈大笑,疲倦顿时烟消云散。树歌唱一般般,却很上心,他要尽量跟上队伍的步伐,树可不想被教官点名出列表演。
傍晚,来自四面八方的同学就有了难得的交友时间,自我介绍时,大家都想讲得出彩一点,轮到树讲的时候,他事先准备好的腹稿却没有派上用场,心里的话来不及说出来,嘴巴不听使唤,还是重复别人的“套路”“我是树,很高兴认识大家,请多多关照!”然后就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好像除了掌声之外,树还听到两个前排的女孩子的笑声,树有些难为情。如果说在家里,他可以和家人自如谈天论地,像是打机关枪;如果说和小伙伴讲手游,他是眉飞色舞吐沫横飞;可是面对几十号陌生人,他还真的有那么点点慌张。再说,大家都还不认识,讲不好也不要紧,后头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怕没有机会?树如是想。
晚10:30,宿舍照例打铃熄灯。训练一天的同学们早已疲惫不堪,躺下来五分钟不到,宿舍内就响起了酣睡声,树脑子里想着白天的事情,翻江倒海的,听着同学的鼾声,他倒不是很讨厌这些,因为他妈妈告诉他,自己睡觉时也会打鼾,只是自己没有察觉而已。他已经来了三天,食堂、宿舍、军训场、教官和老师都很好,树打心里是喜欢这所学校。他暗暗的高兴起来,当初好在没有和那些初中同学疯狂玩耍,没有荒废学业,好在自己的父母对他严格要求,才有了今天的大好机会。
想着,想着,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