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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尊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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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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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

雨,星星点点,丝丝缕缕,像天穹跑下来的孩子,顽皮地跳跃着,飞舞着,扬扬洒洒,慢慢泡湿了空气,浸了你的发,润了你的眼,沁了你的心肺。凉凉的,不再冰冷。柔柔的,充满温情。

此时,不需歌曲激荡你的思绪,也不要手抚一卷诗书在檐下。只需安静地看,安静地听。看一片一片的屋瓦被漫湿,一路一路的泥路被打湿,泛出亮亮的光。看远远近近的屋舍,高高低低的树木,都在雨水的氤氲笼罩下,安静,如古,如处女,如耄耋老人,一切一切,都饱含了雨水的湿气和颜色。许是被雨水的不羁所感染,屋舍、树木、小桥、堤坝、鸡犬也纷纷在雨地里印出自己的影子,看着自己在雨水中沐浴,遐思,寂寞,欢喜。

撑着油纸伞的女子,从拐角处走来,碎花的棉袄,红色的围巾,点点脚步,就似点点雨滴,没有声响,也看不到足迹。眨眨眼睛,过去了,过去了,那身段儿,袅娜,温馨,浪漫……

庭院里的樱桃树,枝枝杈杈殷红殷红,花骨朵儿却红得一点都不浓艳,像是被雨水泡淡了似的,尖尖鲜红,越往蒂处看,越是水红。绿叶浓密,也是嫩嫩的绿,背面挂满黑压压的蝇虫,正面雨滴密集,大大小小,圆圆瘪瘪,像珍珠,像水晶,一只甲壳虫的幼仔,忘记妈妈的教导,离开小窝,在页面上爬爬停停,硬是把千万的水滴儿踩碎了,水滴儿汇成水流,从叶尖处流下来,像断线的珠子;它惊讶了,舞动触角,静立不动。

庄稼地的边沿长满成排的木槿,现在也有了白色的花苞,花苞的下部,垂挂着一大滴晶莹的水珠,像老奶奶的耳坠儿,水灵灵,亮晶晶,映出天,映出树,映出鹊鸟和绿虫虫。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农,静立许久,忽地伸出长长的舌头,“吧嗒”一声,吮吸走了垂挂在花苞上的水珠儿。

“甜吗爷爷?甜吗爷爷?”脆脆的童声急急地响起,老农的衣角也被拉拽得一颤一颤的。一只黄肚皮的鸟,歇在一根突出的枝丫上,呆立了好久,许是在守候一只小虫或是在回味它的恋情。小孩的声音惊醒了它,它扑腾起翅膀,迅疾地飞走了。

油菜长得茂盛,菜叶阔大,肥厚,墨绿,中央的凹处盛满清澈的水洼洼。绿径粗壮而脆嫩,骄傲地把散开的花冠举得老高。麦子有孕了,一改冬日瘦瘪的身材,神气满满地挺着圆满的大肚子,迎接趁雨下肥庄稼汉子的到来。

牛的叫声响彻乡野,它们一路拖着沉重的绿肥,嘴巴触地,忙不迭地在两边枯白的草地摇摇摆摆,为了觅食那一两颗甜嫩的草芽,还是要品味大地的气味?主人一声吆喝,它们立马抬头赶路,慌慌张张,快快乐乐。

大地真的很松软,细细看看,可见蓬蓬松松的洞孔。没有冰天雪地的坚硬和肃杀,雨水滋润的土地就像初孕的母亲,希望在萌动,爱也在不断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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