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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尊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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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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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

九九艳阳,原来是惊蛰的。惊蛰的天气,乍暖乍寒,阳光显得尤为温软美丽。和之前的不同,太阳不再朦胧,不再晚来早回地敷衍,而是有了白炽的光芒,鲜明的色彩,一个词说透了,艳阳!

气温高升,百虫复苏,万物都来了活力。去河堤看青蛙,或是在屋角寻癞蛤蟆,发现这些冬眠长睡的生灵像被大地再次分娩产出,四肢蠕动,颤颤巍巍,如初生的婴儿,睁不开眼睛。还有白白胖胖的蘑菇,在荆棘丛下冒出来,温温柔柔,没有硬硬厚厚的皮壳。一条蛇,黏黏糊糊,奄奄蔫蔫的样子,叫孩童一下生大了胆量,用枯枝儿戳,用小指头点,尽情戏耍这骇人的毒物的柔弱。

大人往塘里放鱼苗,就是一瓢一瓢的水,从一只小桶里舀上来,倒下去。鱼苗千千万万,黑黑压压,数也数不清;走近细看,见黑背如细针,柔软如肉虫,上下翻腾,好不欢快,唯不见白鳞入眼。鱼儿入了水,即刻潜入不见,偶有调皮者不时上来翻翻白色肚皮,莫是戏耍孩童也?孩童不再看,去折柳枝编野战军帽。塘堤的烂泥已经固化,阳光晒得它露出白白的沙纹。新插的柳树杠子爆出一尺来长的枝杈儿,黄黄绿绿的细叶也舒展开来了。

堂屋的角落里,老母鸡开始孵蛋了,它的积极行动常常能得到一村人的表扬,女主人也因此备受艳羡。老母鸡全天候趴在鸡窝,尽职尽责,翅膀扒开老大的面积,十几或二十个鸡蛋被全数覆盖,没有一个露在外面。因为母性的责任,它变得凶悍无比,对于临近鸡窝的人、猪狗和老鼠,一律高度警惕,时刻准备厉啄攻击。

耕牛走过屋前的大地,它们生龙活虎,精神抖擞,蹄子触地的声音,急促而充满力量,有如东方传来一阵阵低沉微弱的雷鸣。

雷真来时,有些羞涩,有些调皮。常常是在半夜,睡眠正酣,隐隐地响自天穹。农家的猫咪们到了拍拖的季节,再也没有心思去守候主人的粮食。老鼠的叫声很是惊人,它们叫春,磨牙,追逐,在墙沿、屋洞、柱梁间穿梭奔忙。“嘭——”一声震响嘎然而止,主人拉亮电灯泡,起床来,只见那架捕鼠的石砖下又压住了一只老鼠。

早上起来,雨停了,艳阳照射着湿漉漉的大地。吃完早饭,地面干了,草地和菜园都没了水滴,正是出门踏青的好时候。田野的空气散发着花粉的气味,还有绿叶呼吸。麦苗抽条了,高高地,过了膝盖。油菜的花儿还是星星点点,正为一场盛大的花事做最后的准备。垄边种的麦豌豆儿结出了密密瘪瘪的小荚,弯弯曲曲的嫩条儿勾人衣襟。红色的甲壳虫停留在墨绿的叶子上,像在默默地守候它久违的爱情,很是打眼。

一对蝴蝶缠在一起,翩翩飞舞,若即若离。忽然,一只黄鹂鸟划过天空,迅疾地叫唤一声,像在为它们鼓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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