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

   “咋样？”叶儿急急地望着刚进门的男人。

   棍子慢腾腾地坐到沙发上稳会儿神看着叶儿：“以后再开会你去吧。”

    “为啥？”

    “老师是女的。”

    “女儿的老师不也是女的吗？”

    “女儿学习好。”

   “儿子考多少？”

   “后三。”

   “我去他就能考前三？”

    棍子低头搓弄粗大的手指，不吱声。叶儿心痛自个的男人，脸绽开一朵花儿：“你去开会的空，接了三单活，不小！回头你铺排一下。吃饭！有你喜欢的卤猪蹄和花生米，先喝两杯。”

   棍子仍低头搓弄手指。

   叶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多大的事，以后孩子的家长会我包了。行不？”

   棍子慢悠悠地起身去餐桌。

   叶儿走进卧室，在梳妆台上补补妆，连通儿子老师的视频：“郝老师吗？您好！我是菲腾的妈妈，打扰您了。今天与您视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孩子在学校的表现。”

  对面视频里端庄秀丽的眉眼稍微皱了一下：“你好，菲腾好动，上课注意力不集中，这次测试全班倒数第三……”

   “是的，听俺当家的说了。我就是为这事给您聊聊。好动？小男孩好动好，不想动就是要生病，不过上课时不能乱动，您要管他，管严、管死！该吵吵，该骂骂，该打打，我不护短。上课乱动不但自己听不好课，还影响别的孩子听课，那怎行！别的家长知道还不炸锅？您一定要杜绝这种现象。”叶儿停下来喝几口水。

   “倒数第三不怕，怕的是分数太低，一年级数学、语文都不及格这种现象很少尤其是在我们这样的重点学校是不应该的。”

   “是呀，在这么好的学校里还考这么差，不应该呀。我和他爸起早贪黑的干，拼命挣钱就是想让孩子上最好的学校。我们通过奋斗孩子进了好学校，可成绩这么差，你说气人不气人？”

  “做父母的不能光顾挣钱，要把孩子的教育放在第一位。”

  “您这话也对也不对。我们不挣钱只能去公立，哪来那么多钱进您们学校？别说光顾挣钱了，稍微不顾就会上不起呀，您们一年少说也得两万吧。您说要把孩子的教育放在第一位，对呀！我们就是把孩子的教育看得重才拼命挣钱的。”

  “我的意思是要把主要心思放在孩子的教育上，勤与老师沟通，找出孩子成绩差的原因并予以纠正。一个班五十个学生，为什么单单我们的差？一定要反思。”

 “郝老师您说到点子上了。今天冒昧与您视频就是给您约定：今后我们多用这种形式沟通，每十天一次，时间定在吃饭时，因为我们都很忙。很高兴这点我们能达成共识。另外，以后家长会能去就去，不能去就向你请假，您看行不？您们开会的时候是我们正忙的时间。至于全班单单我们孩子差的问题我是这样看的：我的女儿，菲腾的姐在您们学校三年级，班长，成绩第一，同一个父母，不一个老师，必须反思……”叶儿说着听到对面水开的声音，忙问：“您那边怎么了？”

  “对不起！以后聊。”

  叶儿坐到餐桌上时，棍子的脸颊已泛起两块红晕，睁圆眼儿在叶儿脸上寻找答案。叶儿喜欢棍子痴痴的样子，瞅着男人憨厚神态说：“放心！与老师约定：每十天一次视频。昨夜咱俩说的话基本上都说了。咱花那么多钱，一定要让儿子成材。”

  叶儿爱棍子，更爱这个家。十五岁出来打工遇到棍子，棍子帮她，护着她，没活儿时就痴痴地看着她。他们合作铺地砖、地暖，装洁具、衣柜、水电……一天，棍子突然把她拥在怀里说：“俺想在这个城市住下！你跟俺不？”她推开棍子说：“有地儿住就跟。”棍子能干，也心灵。二十岁那年棍子给她一套二手房的钥匙。他俩就在这个城市扎下根。有了自己的装修公司。有了孩子后，他们商定要让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不能像父母只有些不耐看的电工、钳工和木工证。于是，棍子经常在一些学校附近转悠。晚上叶儿蜷缩在棍子有力的臂弯里喃喃：“要看房就到排序第一的学校附近，别管是公立还是私立。”棍子记在心里。女儿该上学时，他们换了学区房，住进高档小区。女儿争气，学习名列前茅。叶儿说，像他俩聪明。棍子憨笑。叶儿说，等女儿大学毕业就把公司交给她；儿子以后能飞多高就让他飞多高。棍子还憨笑。不曾想儿子一上学家里就乱了套。棍子被老师请去一次，就要耷拉几天脑袋。棍子低头弱弱地说：“腾儿不是读书的料，随便就近去个公立吧，没什么花费。”叶儿瞪了他一眼说：“不行！去过医院了，不憨不傻，智力正常。”叶儿心痛棍子，也爱儿子，更不服输。闭门在家复习，生意黄了不少，英语还是不如儿子。思考多日醒悟：生意要做好，这是让孩子接受良好教育的保障，也是他两口的主要任务；要与老师多沟通，这是把儿子学习搞好的重要渠道。在吃饭的时候与老师视频沟通是最好的办法。

  一月后，儿子的排序虽然没动，但成绩都在七十分以上。棍子高兴地眼睛眯成一条线问叶儿：“给老师买件高档衣服送去？成绩差的孩子家长都这样。”

  “别出歪主意！我们不能辅导孩子，但能言传身教使孩子懂得怎样做人。”叶儿第一次对自己的男人吼。

  叶儿继续与老师视频。近期末，儿子成绩已进中上。关键时刻，叶儿不敢放松，想增加视频次数，郝老师听后微笑地给了她另一个老师的微信。

   棍子第一次埋怨自己的女人：“看看，让你送你不听，没有好处谁能给你真心下劲？”

  叶儿紧锁着眉头继续连线新老师。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连线前没有补妆。新老师告诉叶儿，郝老师产前已详细地介绍了菲腾的情况，请她不必担心。

  叶儿匆匆结束沟通，刚关掉视频，两行热泪就从眼里涌出。她怨自己太粗心：视频时，明明看到脸上起了蝴蝶斑，怎么就没想到要生了呢？她让棍子赶紧去菜市场买猪蹄和鲫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