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科主任

呼吸科主任

文/勤健（河南）

子夜，大地进入酣眠，天上稀疏的星星开始不停地轮岗，呼吸科静得没有一丁点儿声响，走廊里的灯已熄灭，只有护士站的灯光给起夜的人照明，两旁睡椅也没有了悉悉的翻身声，高主任刚刚放下书，值班护士的电话打来：“高主任，三十五床呕血。”

“马上送治疗室，止血。”高主任边说边朝治疗室走。

高主任仔细检查下病人说：“静脉麻醉。”一会儿，高主任把睡着的患者摆成左侧卧位，缓缓撬开患者的嘴将胃镜轻轻放入口腔，通过食管入口慢慢插进食管，仔细查看后又通过贲门进入胃内，通过幽门进入十二指肠……她细致检查观察每一个部位，动作柔和、细腻，怪不得业内人士说她做胃镜即便不麻醉，病人也不会感到痛苦，是比胃镜室主任还专业的主任。检查、给药、止血，前后半小时，一气哈成。然后对护士说：“三十五床湿罗音消失，肺部感染痊愈，明日约个胃肠，可能有息肉或溃疡；做了，就可以考虑出院。”

“还往消化科转吗？”

“不用。做个活检让病人放心。”高主任与同行对话向来干脆。

商城医院自成立呼吸科高主任就接手，上来就搞技术比武、实操考试；人员的业务素质，实操能力个个过硬，连续五年是医院的先进科室。别看呼吸科清一色女性，但个个利索、能干。高主任也在接手呼吸科的第五个年头去掉了“代”字。其实这都是科里三位资深主任医师力荐的结果。刚成立呼吸科时，三位当科主任的实力相当，一致向院里建议让高主任先“代”，在抗疫中，三位主任医师深感与其比体力不济，胆识不及，协调不周，真心实意拥立。呼吸科在三年抗疫中，对外，三次驰援；对内，六次围歼、救治，深得社会好评。为此，医院对呼吸科高看一眼，绩效奖一直往呼吸科倾斜。但呼吸科一直人员紧缺，处于满负荷状态。除了新考聘的学生外，很难在院内调入有临床经验的人员，想调出的却大有人在。这不，高医生刚查完床，赵医生就递来了她的请调报告，让高主任履行诺言。高主任不加思索，挥笔签字。赵医生连说谢谢，含泪离去。

护士长跑来冲高主任嚷：“赵医生那么好的技术，又那么能干，你怎么舍得她走？凭优惠政策刚评上副高就走，真气人，你也太便宜她了吧？”

“都是女人，不容易，何必呢？”高主任让气呼呼的护士长坐下，倒杯茶，轻声说：“就是因为她技术好，能干，才让她走，到哪都能给咱呼吸科壮光。疫情爆发时，她儿子刚上小学，但她第一个报名驰援武汉。三年来的春节她那次在家过了？两次外出驰援，一次被封在医院，这用命换来的免试待遇她不应该享受吗？”

“也是。我就这个脾气，不生气了，还是好姊妹。走了。”

“你抓紧去一趟器械科，刚进十台心电监护仪，一定都拿来，至少八台。我给他们科长说过。别忘了再提醒他们抓紧进指夹血氧仪，一定要做到每个临床医生人手一个。”

“好类。你就等好吧。”护士长满面春风地走了。

其实，对赵医生调离她十分矛盾，确实不想放她走。但当看到她眼眶里的泪水，心软了下来。她知道那么热爱自己专业的人没有苦衷是不会转行的。她完全站在赵医生的角度考虑，让她用优惠政策评定上副高再走。她要对医院、对科室、对战友、对自己的良心负责。所以，去年赵医生请调报告被她退回，给了建议和承诺，并不让她声张。现在赵医生走了，她反倒觉着一身轻松。

三月后，疫情防控解除。医院立马宣布：全员到岗，严阵以待。高主任却把科室人员分成三拨：第一拨是全体人员的百分之六十，先上；第二拨是全体人员的百分之三十，待第一拨感染人员最痛苦时替代；第三拨是全体人员的百分之十，与第一拨痊愈者一起替代第二拨感染中最痛苦者。用科里同志的话说是科学、精准“阳过”和“阳康”。果然，一个月后，呼吸科全体经过“阳过”和“阳康”，痊愈最快。收治的重症患者全部脱离险情。从小年那天开始，高主任就安排科里同志分批轮休三天，补偿对家人的亏欠。

年二十九，高主任全家飞至广州长隆，在欢乐世界碰到赵医生一家。赵医生兴奋地说，我们已来三天了，总算圆了儿子的梦。这不，儿子正准备去玩垂直过山车，我俩都恐高，不敢陪。”

“我来。玩得就是刺激！来孩子们戴好脖套，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到时候一定要抓紧扶手，别乱动。”高主任神色淡定。

“好！”孩子们惊呼。

过山车缓缓向上爬行，当到了二十多层楼高处，倒挂须臾，突然飞落到地，接着又是一个四十多米的高空俯冲，一落钻入隧道……那惊险刺激让孩子们激动不已。接下来是十环过山车、摩托过山车、大摆锤、滑板等等，高主任领着孩子们一一体验，孩子们直呼妈妈伟大。

晚饭时，高主任接了个电话后对儿子说：“接下来是动物秀、烟火秀，爸爸可以领你去欣赏，我有点事，可以提前撤吗？”

“批准。又来重症了吧。”儿子高兴地答复。

一旁的赵医生站起来，眼含泪水：“主任，请批准我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