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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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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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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锥锥

高 锥 锥

—怀念高锥锥的修鞋技艺

文/吕健

那时我在肃北蒙古簇自治县工作。刚二十出头。第一次真真地参加工作,所以热情很高。种菜、浇树、提煤、做卫生什么活都干,什么苦都吃,无怨无悔。可就是薪酬低得可怜,月工资只有66元。养活自己都不够,哪谈得上买上乘的好皮鞋。买不起好鞋只能买一些粗制滥造的人造革鞋。年青、气盛、好玩,耐不住寂寞交几个朋友。几乎每晚都到县文化馆的舞池中走一程,蹦嚓嚓一下。无论冬春夏秋,风雨无阻,所以鞋底特别地费。县上有个修鞋的,人称:“高锥锥”。鞋修的好且价廉物美。我常到他那里去修鞋,一年下来也总得修上个七回八次的。

说实在的我已记不得他的大名了。高锥锥—陕西咸阳人氏。说一串浓厚的陕西话,不快不慢,像老电影里的声音。人称:“陕西杆子”。大西北的人提起陕西人都是这么说的。它的里层意思是:“脾气坏、爱发火、好斗性强”。但我觉得这是对陕西人的偏见。我第一次见高锥锥时就看他乐哈哈地,又是说又是笑。“啊,来了!请坐!请坐!”他对谁都是这样。高锥锥夫妇有三个孩子。这个外地人给我的印象是:既不怕孩子多也不怕吃苦。生怕生少了太吃亏。为了养家供孩子,他老婆也练就了一身修鞋的好手艺。

高锥锥,一个钉鞋机、一把锒头、两个木匠用的推刨利刃、一大一小、锋利无比。一卷修鞋用的尼龙绳,一罐胶水、两盒鞋钉、几块胶皮带就能把世间的旧鞋修得游刃有余。有一次我的鞋底破了。跑

到高锥锥那儿去修鞋。他在市场的中心租了两间不大不小的房屋,门前有几棵白杨树。出出进进的人很多,生意红火。几乎全县的修鞋生意被他全占了。我坐在凳子上等高锥锥修鞋底。他一边与我聊天,一边将一块汽车外袋用剪子、嚓、嚓、嚓剪下两片。然后用木锉、刷、刷、刷地将胶袋锉成相互交叉粗细分明的田陌小径。然后拿了鞋底照样刷几下,而后在撮好的胶带和鞋底上涂一层“玉珠胶”放在一边。随手又拿起一双女同志的高根鞋修了起来。用虎钳拨了鞋钉,用刨刃撬了旧鞋根;然后将鞋子反扣在钉鞋板上,换个新鞋根。用几个黑黑的小鞋钉只啪、啪、啪几下,便将鞋根钉的结结实实。接着信手拿来一只小孩的凉鞋,前边的两只带帮子断了。我想这恐怕不好修吧!只见他拿了铇刃在身边小盆中溅了点水,刷刷刷地在青绿色的磨刀石上来回磨几下。拿了刀刃在凉鞋底的中间革一道口子,深浅有寸。用拿线锥子将鞋线来回套着勾几下,割断绳口;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出有一点刀痕。这时他拿了我的鞋底反扣在钉鞋板上。将那撮好的胶带皮轻轻粘在鞋底上,吃了劲似的用铁鎯头狠狠地敲几下。取了铇刃、将鞋放在自己胸前的护衫上,顺着鞋边嚓嚓嚓地走一圈;再在鞋底上顺着鞋样走一圈鞋钉。穿在脚上完全看不出是钉了鞋底的鞋。妙啊!就像炎热夏季里喝了一杯冰镇的矿泉水一样舒服。上下不到三十分钟,一双鞋底、一对鞋根、一只开了帮的鞋带很快便做完了。就像从顾客的心里走了一趟:“结实、干练、精巧而舒心”。没有你挑剔的地方,尽你满意。

高锥锥来这小地方已十多年了。他在这五六千人的小县城也很有名气,只因他鞋修得好。除了修鞋还兼卖鞋底、鞋根、上帮子。除非有重要事,高锥锥一般不走动,整天忙着他的生意。日出而做,日落而收。吃过晚饭总要喝上两口北京出的“二锅头”。他说这家伙来劲,睡觉舒服。

后来听朋友说。冬至后的一个晚上高锥锥的老婆跳党河死了。这是谁都不曾料到的事。有好事者云:“高锥锥昨晚打老婆了,不知什么原因”.哎!都已四十多岁的人了。夫妻两风风雨雨几十年,大老远托儿带女来到这小地方谋生容易吗?好容易有个好光景却去了了事。

我在肃北呆了两年半,以后调回老家工作就再也没有见到高锥锥,也听不到高锥锥的音讯了。都十年了。不知高锥锥现在生活的怎么样?想起他、眼前自然浮现出他那高超精湛的修鞋艺术。至今令我回味不已。对大多数人来说,修鞋也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轻视不得。人生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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