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陆荣

尕 路 荣

文/吕健

尕陆荣很是调皮，上初中那阵子，学习还算不是太差，就是上课调皮捣蛋，尤其是方老师的英语课。每每上课，他都能给你弄出些名堂来。搞些小动作：给打呼噜的男生挠痒痒、逗耳朵，给漂亮的女生头发上插小花，打个纸飞机满堂飞；还站在课桌上学着孙悟空的模样挤眉弄眼地翻筋斗。这全都来自于他心灵深处的好动症在作怪。作业没做完时，就随便拽个学习比自己好的抄。大小考试答题作难时，他就向四周的同学要纸条做答案。上课时，每当方老师背过身子在黑板上写讲义，他都闲不住地给周围同学做鬼脸，五花八门，弄的大家哄堂大笑。气的方老师只有惩罚他的法子：有时是让他站在教室后排空当处，有时是站在黑板一侧的拐角处，气急了就让他滚出教室罚站。

大凡当老师的都不喜欢调皮捣蛋的学生。学习好不好至少先不影响他人的学习时间。方老师讲课很认真。你学习差，只要认真听、好好学，不会就勤学好问，方老师都会一视同仁地给你讲解。英语学的好的同学自然都喜欢听芳老师的课。方老师：瘦高个，方脸，皮肤白净，一头乌黑的龙卷烫发，蓬松而且富有弹性，发卷很细润；目光炯炯有神，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让人听后很倾心！西装笔挺干净整洁，一双高跟鞋走起路来气宇轩昂，颇有几份男人性格。相反：尕路荣，瘦小的个头，瓜子脸，尖嘴猴腮，面黄肌瘦，留长发，生性好动；一双瘦小的飞毛腿闲他不住，一副孙悟空似的火眼金睛，脑瓜子聪慧机智，语言犀利，反应敏捷，记忆力颇好，但不用在学习上。

时光如梭，转眼就一九八四年初中毕业。毕业照拍完那阵子，尕陆荣主动找方老师承认错误：自己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还严重影响了同学们，也辜负了老师的辛勤劳动，现在想来真是后悔莫及。方老师则面带微笑，语重心长地对尕陆荣说：“你现在知道错了还为时不晚，高中上不了，上个职中也不错；人生的路还很长，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再过些年你成家立业后，希望你的孩子不要像你那样调皮！方老师对着尕路荣笑着说”。尕陆荣则满脸堆笑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改过自新，牢记方老师您的教诲！在人生的道路上诚信做人，砥砺前行！”。说话间，尕路荣向方老师深深鞠躬致谢。

自打初中毕业后，尕路荣就没再上过学。他先是跟着父母学种温室蔬菜大棚，后又上夜市买啤酒茶水。在改革开放刚刚向好的年月，种温室蔬菜大棚，也算是接受先进致富理念的开端。敦煌是个旅游城市，夏秋两季的夜市收入也不错。在砥砺奋斗的年月里，尕陆荣娶妻成家了。结婚那阵子，尕陆荣瘦尕瘦尕的，但目光炯炯有神，反应灵敏，口齿伶俐。媳妇则比尕路荣稍高一些，柳叶眉，月亮脸盘，性情温和，胖敦敦的身体一看就是个好劳力。但婚后的生活是幸福快乐的。为了争钱发家致富，夫妻俩先是在城乡结合部开个小商店，经营几年后，小俩口最又看准了宰鸡买鸡这个行当。

冬去春来，时光如梭，老柳树的风姿依然如故。就在敦煌水产市场的道口处，尕陆荣租了一间狭长的店面。一张长条案桌，一个剁肉的木墩，一把锋利的砍刀；最里面是一台圆心转动烫鸡毛的机器，一个铁桶，里面盛着滚烫的开水，是用来烫鸡毛用的。一把锋利的宰鸡刀，只要客户看准的鸡子，尕陆荣就将宰刀在鸡脖子上只轻轻一抹，几串鲜红的鸡血便流淌出来，鸡翅膀扑腾几下便断气了。而后丢在滚烫的开水桶里烫鸡毛。媳妇看管烫鸡毛的流程，最后将清洗好的鸡递给尕路荣。尕陆荣接过清洗干净的鸡，用锋利的刀具划开鸡胸，随开膛破肚，取出鸡心鸡肝和鸡正干，清洗完毕放在一旁。然后将门口的液化气一端的喷火嘴，用打火机轻轻点着；那带着压力的火舌便喷将出来，呼啦啦、呼啦啦地像风在吼。紧接着便是用小火燎鸡身上的汗毛，燎鸡汗毛是有讲究地：火头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太近了就将鸡皮烧焦，太远了费时费气还费力。恰到好处时那鸡汗毛瞬间卷铺盖走人。较高的温度使那松弛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巴啦、巴啦地脆响使鸡皮变得焦黄好看。两遍过后，鸡汗毛燎尽。若是看人送人，那就整鸡拿走，若是自己炖汤、吃焖饼，那就三下五除二地剁成小块给你。人多的时候，尕路荣的妻子也宰鸡、燎鸡毛、剁鸡块。其手艺也不比尕陆荣差。正所谓：“跟着当官的做娘子，跟着宰猪的翻肠子，跟着宰鸡的烫鸡毛，一切都是为了生活，无可厚非！”。

平日里每天买掉二三十个鸡是不成问题的，若遇到逢年过节，那生意就好的不得了。门口站满了买客，烫鸡毛的机器也得整天高速运转。宰过七八只鸡后，尕路荣妻子的护衫上便沾满了鸡血和鸡毛，活是又累又脏，但眉宇间始终充满了快意！那每时每刻卖出的鸡都有丰厚的回报。有时等着买鸡宰鸡，就听到微信二维码扫码付款的声音：鸽子35元，三黄鸡106元，肉鸡123元，土鸡180元，这声音促使着小俩口，起早贪黑，早出晚归，不辞辛苦！待熬过二十年，人也由年轻变为中年，进而变为中老年，但俩口子的精气神还是那么充盈。

时间一长，尕陆荣还拉了不少常客户、大客户。那些个餐厅还有酒店宾馆什么的，电话一响，开口就要三四十只或上百只鸡。俩口子真是忙的不亦乐乎！送礼是有的，送鸡也是有的，提成潜规则也是少不了的，这都是市场经济条件下运作的客观实在。

凭着宰鸡这行当，尕陆荣在二十多年的经营生涯里也赚了不少钱。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他先是在成都给儿子买了房取了媳妇。在老家也早就住上了楼房开上了私家车。如今在正街又增加一个新店面，不仅买鸡，也经营各种水产品。尕陆荣做生意：诚信、热情而周到，从不短斤少两欺骗顾客。所以在他那里买鸡的散客户也是比较多的。在流金岁月里，数十年里也赢得了广大消费者的普遍赞赏。

岁月不饶人，时光一晃就四十多年过去了。尕陆荣看上去没老多少，而他妻子则已两鬓斑白。尕陆荣怎么吃都不贴膘，还是那么瘦尕瘦尕的；妻子则丰满体态，一看就是个大富婆！为了追求幸福生活，为了实现发家致富的梦想，为了把自己的家经营得漂漂亮亮，他俩口子把所有的精力和时光，都倾注到了这宰鸡买鸡的行业上。

如今，每逢周末买菜买肉时，都能看到尕陆荣在自家店面里忙活着，夏季炎热，脖间总搭个毛巾方便擦汗。勤劳致富，无可厚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各行各业都需要技能娴熟的人才。这宰鸡的行当我们也小瞧不得，他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方便和幸福。我们更应感谢这些各行各业的技能精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