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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健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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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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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老屋(四)连载

(图为作者和全家人为欢送二姐到分宜去工作,在老屋前照的“全家福”)


(四)


阿姨在我家住了二、三年后,租房搬出去了。大人就叫我搬到阿姨住的这间约十来平米的有地板的小房间住。我学父亲的样,先把报纸将房内重裱了一遍后,紧挨父母房间的墙壁处,用两条长櫈和几块铺板以及一些禾杆(那时家里穷,打不起棉絮,只好用禾杆当垫絮铺在床上),搭好了床;在对床的、有扇小窗户的南边墙下,摆上带有抽屉的桌子。我在桌上铺了块塑料布,摆了个放课本书的架子;在桌子西头的角落,放上一顶有两扇门的角橱,角橱上还摆了一只插着塑料花的花瓶。那时在这间房子里,我坐在书桌前,还看了些书。


那时县里可借书看的地方只有县文化馆。老屋离县文化馆不远,从老屋对面的一条小巷子进去,穿过一个两幢楼间的窄缝,就到了文化馆。记得我用几毛钱办的借书证,在那里借看了《向阳院的故事》、《十万个为什么》、《艳阳天》、《金光大道》、《上海的早晨》、《李自成》、《童年》、《我的大学》和《在人间》等书。那时马王堆汉墓已发掘了,文化馆里的书架上也有了一些考古方面的图书,我好奇借了本考古的书看后,还学书中的竹简图,点燃蜡烛将竹片熏黑,再在竹片上刻划起甲骨文字。


夏天, 在小房间里看书看累了,我就会攀爬到与老屋厨房的屋架上,坐在横梁上,吹着凉爽的南风,看看眼下的徐家池塘边的柳树下的鸭子,望望古城墙外的田野乡村景色。坐在这根横梁上,我还学吹过竹笛。


小房间只有朝东的门和南边墙壁上有个小窗子。在夏日里,太阳一晒,空气不太对流的房间,如蒸炉一样,让人闷热难忍。那时我想在房间外的小院里,栽上葡萄树来遮阳,可不知哪有葡萄树卖,也没有钱去买葡萄树苗。我只好用木条和塑料布,挨着房间屋檐搭了个凉棚。从乡下来的外婆,看到我把老屋后的院子全部搭了这个低矮的棚子,她一个劲地说我傻,说我把老屋后门与院子的对流的风,也给挡住了,她坚决要我把凉棚拆了。


在房间外十多平方米的院子西边的竹栅边,我栽上了两棵枊树。记得那时我饲养的一只小白兔突然无缘无故死掉后,我还学着高尔基在《童年》书中描写埋葬死去小鸟的方法,将小白兔放进黑色的木匣盒里,埋在两棵枊树下的中间的地方,并在上面用砖头、有花纹的瓷板和水泥,给小白兔做了一个台状的墓。那时,我还喜欢在那块瓷板上,或无事坐一坐,或读看着书。


这个时候,我喜欢看书,也喜欢画画。我从解放路上的县百货公司商店(现潦河大市场),买来白纸、毛笔和水彩画颜料后,在星期天不去学校的时候,就在家里画水彩画。画好的画,就贴在老屋堂前的两边墙上。那时,在居委会的扎花店,我还学会了用细铁丝和皱纹彩纸,来捻玫瑰、马蹄花等。记得有一年新年,我扎的插满各式纸花的一只花篮,悬挂在老屋堂前的空中,得到路过老屋前的巷子、给老红军拜年的县里干部的夸赞后,母亲却笑道,他这是茅棚里装绣球。


记得有一年,在过新年的年前的时候,母亲得到帮县新华书店卖出对联、年画,可按每块钱得五分钱的消息,就从新华书店赊来些对联和年画,叫我和三姐、四姐用竹篮装着拿到乡下去卖。我和姐姐提着篮子,走乡串户,叫卖对联、年画,赚了二十多块钱,也到过不少的村落。我现在还记得,在北潦河上游的岸边,穿过一片松林,偶然走进一个满是古树、古宅的鸡鸣犬吠的村庄后,好客的村民,热情地围着我们,嘘寒问暖,家家还帮我们买去了对联、年画。可这个同《桃花源记》一样的有着古道热肠人的村子,我再想去,却找不到了。我现在疑惑自已是真的到过那个村庄,还是我那时做过的一个梦?


那时,我和小巷里的小孩们常分成两派,在老屋附近的犄角旮旯里,玩起打仗的游戏。我们打巷战的武器,就是抛石头和土块,不知大家机灵,还是手法不准,我们被石头、土块打得头破血流的事,几乎没有发生。可是有次晚上躲迷藏,我躲进了两栋破旧老屋屋檐下的墙壁夹缝里,由于墙壁湿滑,我双手抓在一堵墙的砖头时,手没抓住一滑,后脑勺就重重磕在另外一堵石墙上,当时我头痛作呕,两眼发花,但脑壳未见出血。这事以后,我有时头痛,就会怀疑脑袋是不是在这次给磕坏了。


寒冬腊月,在大雪纷飞的日子,我同小巷里的小伙伴们,就会跑到古城墙上,眺望白茫茫的大地后,突然把对方推倒在厚厚的雪地里,打起雪仗来;有时还会在刚刚抽干水、挖了塘泥的池塘冰面上,敲出冰块,在冰块的一角用烧红的铁丝钻出洞来,再用根绳子穿过洞打结,用手提着,然后学电影里夜更敲锣巡街,在小巷里边用棍子敲打冰块,边吆喝:平安无事了。


夏天,也是我和小巷里的孩子们感到最幸福的时刻。在白天,我们顶着当昼的日头,在古城墙上、池塘边和菜园里的树上,用根头上绑了塑料袋的竹竿,捉着爬在树枝上的蚁哑(蝉)。蚁哑捕来后,将蚁哑的头、翅膀和尾摘掉,只留下身子放在油锅里煎。蚁哑煎熟了,就一口一个地吃得满嘴喷香。太阳还没落到西山,我们就打着臊膊跳进古城墙下的港里,游泳、打水骨哩(狗爬式游泳)、钻迷骨哩(闷水、扎猛子),或者围站在水中,两手舀水,拚命往对方脸上沷水,玩打起水仗来。有时还会在港边上的洞里,掏螃蟹,捉黄鳝。在晚上,跑到古城墙外的水稻田里和菜地上,打着用铁皮罐制作的小煤油灯,捕获青蛙、泥鳅和黄鳝。


那时我们虽会玩,但大家都承担着帮家里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那时,我就同姐姐和小巷里的小伙伴们,在不上学时挑着竹篓子,到十几里远的城北山上,拣柴蔸里、青松果子和砍茅草到家里,烧水弄饭。那年三姐吵着下乡去了后,三姐每天早晚两次到县城水井里放漂白粉杀菌的事,就由我接手做了。那时,住在县城水井旁的人,一定看到过一个身子瘦瘦的男孩,骑着一辆车把上挂着被漂白粉侵蚀的小铁桶的自行车,匆匆来到井边,用铁桶打上水后,再用竹片从竹筒内挑出糊状的漂白粉,放在铁桶里,搅了又搅,再把铁桶里的水倒进井中,然后才骑上自行车,快速离开的身影。我做这个打漂白粉的事,每月在县防疫站可领15元的工资。那时一个人每月有15块钱,就可以生活下去。


三姐下乡走后,家里担水的活,也落在了我肩上。那时家中吃、用水有大小八人。夏天,大人和姐姐们要在家里洗澡,我是天天要把家里的那口大水缸挑满后,还要把一担满满的水放在水缸边。那时,正是我长身体的时候,每天挑这么多水,我倒觉得不是很累,只是有个奇怪的想法:认为天天压这么重的担子,身子会长不高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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