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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健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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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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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张大姐

        早晨,她儿子发来她走了的短信噩耗,我的心就难受了。


 

      大前年的年底,我休年假在杭州时,同事打来电话告诉我,她和她的爱人都患病了。一个是胰腺癌,一个是脑溢血。

真是祸不单行。那天早晨,她要去医院进一步确诊时,她的爱人却突患脑溢血摔倒在厨房。我赶到上海时,她和爱人已分别在两家医院就诊。为让爱人安心治病,她交待大家不要把她去医院的事,告诉她的爱人,并叫自己的独生儿子好好去侍候着父亲,自己独个去了医院看病。记得那时,她的爱人躺在病床上,还在问大家,她到哪去了。

晚上,她告诉我,她最放不下心的是她爱人的病。说她走了后,如她爱人的病没好,生活不能自理,还很孤单。这是让她最担忧的事。她还交待我,她走了后,要我多打打电话到她的爱人。

她的爱人是我在县里工作时的县领导。那年,我按揭买了商品房不久,她的爱人从南昌到县里任领导一职后,也刚到我工作单位担任领导。她的爱人来我单位任职前,我就听到许多人说她爱人是位蛮好的领导。

因性格使然,她爱人当我的领导后,我与她的爱人只是见面笑笑、打打招呼,没多说过话,更没无事去她爱人的办公室坐坐。

可是,有次单位的司机告诉我,她爱人为我买房缴契税的事,特意到财政局去了。那时我有买房的钱,却没缴契税的钱。我不知她的爱人,是从哪儿了解到的这一情况。虽她的爱人没为我求上情,让我免或少缴契税,但此事让我感动了。我在《人民日报》上发表的首篇有关县里人大工作的通讯稿子,是在她爱人和她的鼓励下而完成的。那时她常对我说,小刘,你不错的。好好写下去,会有人看中你的。她听说我要来南昌工作了,就问我,你爱人同意你上来吗?如她不同意,就不要调来了。她担心我妻子不同意的话,会影响夫妻关系和家庭的和睦。看到我来南昌无住房时,她就将娘家租的公房腾出来,让给我租住。那年,看到房价疯涨,我要卖掉县里的房子,到南昌来买房,可妻子死活不同意,并用离婚来吓唬我。她晓得情况后,从上海打电话给我妻子,劝说了我妻子同意卖房……她的爱人和她待我及我的一家,如兄长和兄嫂般。

前年年底,我女儿要出嫁了,她打来电话说,她和她的爱人听到很高兴,一定要来南昌参加我女儿的婚礼。那天早晨,我和女婿在火车站上,接到在火车上睡了一晚上、远道而来的她和她的爱人,想到她是身患恶病,而她的爱人也是刚病愈,走路还不是很利索的时候,他们就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了,让我感动不已。当她搀扶着她的爱人走上婚礼上的T台,声情并茂地为我女儿女婿送上美好的祝福时,我为自己今生能遇到这么好的领导而深感有幸了!现在想想,我这一路走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是很幸运的。因我偶到了不少的同她和她的爱人一样的好人、好领导。好人、好领导,让人终生铭记。

去年七、八月间,我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说她和她的爱人在南昌了。我赶到新建区的一家私人宾馆,才知原是她身患肝癌的大哥,在省肺病医院抢救。当时天气很热,她自己还是一个重病人,我劝她看了大哥就回上海去。可她说,往常她与大哥说要回上海时,她大哥是叫她走的。可这次她对躺在病床上的大哥说要回上海,她的大哥不着声了。她抺着眼泪,告诉我,她的这位大哥自小就吃了好多苦,十七、八岁时就为家里挣钱。如父般给她关怀关爱。她一定要在这陪着大哥,送上她大哥的最后一程。那次得到她和她爱人患病赶到她家,我是见到过她的这位大哥。当时她的大哥在厨房里,忙着给她和大家弄吃。我看到她大哥总是微笑的细声问着她想吃什么?好吃吗?几天后,她的大哥走了,她在微信里打下了长长的文字,说她的大哥走了,她的心如刀割。

去年,我按她提供的上海医院的信息,在上海某医院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后,想到她在治病而没去打扰她,就回到了家。她得知情况,打来电话,要我下次去上海复查时,不要到外面住了,一定到她家去住。我不想给患病的她添麻烦,可想到她和她爱人的病况,我在术后三个月的复查时,还是去了她家。那天,她还特意交待儿子找好了酒店要款待我,只是我饮食还要忌口没去成。她下厨帮我熬了碗米粥。那晚,看到她每天只吃着超市买来的无味的小馒头,想到病魔把她折磨成这样……我心里不由难过了。

次日早上,离开她家到医院复查时,她拿出一本厚厚的蓝布封面的古籍书《辞源》,对我说,这是老俞他父亲留下的老书。你喜欢书,我的孩子又不喜欢这个,还是你拿去留个纪念吧。她还说,上次在你家看到你家鱼缸里的鱼很漂亮,我这有螃蟹和龙虾两个彩瓷器,你也拿去摆在那鱼缸里吧。我是不喜欢收人家东西的。那次我只好借囗说,东西太重了,我不好带回来,就没有收下。可她要我下次再去复查时,再带来。

那天,为了让我熟悉路,她特意带着我绕道走了她儿子住的小区路后,又同我乘公交车,再坐了轻轨。她一路上,交待着我要怎样走、坐几路,说得十分详细。她是要我不要忘记她的家。我想。

上个月我去上海复查前,我又特意不告诉她。可在我检查完,准备第二天离开上海时,她给我打来了电话。我告诉她我在上海复查了,我的身体没有事了。她很高兴,要我一定到她家去下。她是从不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的,我感到有点问题,赶到了她家。

是她爱人开的门。她从房间里出来,我看到她的头发少了白了,还剪短了。脸也消瘦许多。她有点佝偻着腰走过来,笑着招呼我坐在沙发上。

我们寒喧后,我问她的情况。她告诉我,她的情况不妙。肠子里有瘤,现在肝部也发现了。医生叫她转别的医院看看。她说这是医生对她辞牌。医生叫她要不去做什么伽玛刀,要不做消容手术。她打听到,伽玛刀对她这病是没效果的,消容术就是瞬间用冰冻把癌肿瘤消容缩小直至消灭,但这种治疗方法让人很疼痛,有可能还会让人痛死在手术台上。这方法效果也没有多少。她也不知怎治了。我也说不了什么,只是安慰她会好的。并说她家有抗癌基因。她的大哥十几年前就患了肠癌,去年是肝癌去世的。她得的胰腺癌,一般是发现后很快去世的。我的一位战友从发现到去世,只有五个月不到的时间。她从发现病到现在也有二三年了。所以,我一直用她的家族可能有抗癌基因之说,来安慰她。可这次她摇头说,她不会再有奇迹出现。她的体力已被此病消耗快殆尽了。

我要离开她家时,她从房里抱着那本《辞源》和瓷器龙虾、螃蟹出来,叫她的爱人找来塑料泡沬、布袋、胶带等,她亲自将这几样物品,一一捆绑妥当后,叫我带回家留个纪念。

我临出门,她还叫她的爱人送我上车,我不答应。可她说,她的爱人每天也要出去散步的。我提着她包扎严实的袋子,同她的爱人走下了楼梯,她把门打开,伸头看了我们一眼,又忙把门给关上了。现在我想,当时她把关的门打开,看了我们一眼后,又关上了门,是想到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想再看看,可心里又难受看不下去了,只好关上了门,一个人在屋里伤心。

同她的爱人往站台走的路上,我问他,她现在还能吃点东西吗?她的爱人告诉我说,只能吃点馒头,油盐东西都不能吃了。现在她的身体已拖垮了。我现在只要不给她增加麻烦,拖累她就行了。听到她的爱人这样说,我为这对恩爱夫妻动容。

从上海回来后,想到他们,我心里不免沉重。她捆绑的送给我留作纪念的东西,我一直原封不动地放在家里。因这是一位大姐给我包好的。我不忍心折开了。

她得病后,曾打过电话告诉我,说她巳将后事作了安排。她的遗体器官捐献给需要的患者和国家的医学事业。她已交待家人,她的丧事从简。她走后,只可打个电话告知亲朋好友,就行了,不必搞其他仪式。

今天,我写下此文,只是为了纪念这位毕生孜孜不倦奉献爱和善心的好大姐一一张仲秋。

这是我第一次称她为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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