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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骏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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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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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如是

第一次见到羊峰山,是在坝古。

那个冬日下午,一个人转山转水,走了很远的路,最后来到坝古。那里有成片的梯田,清澈的水源从山中流出,山坡上长满青翠竹林。没有风,阳光干净。仰起脸,遥远山头上挺立的巨塔便落入眼中。塔体洁白,泛着银光,仿佛覆盖一层雪色。

刘年的诗歌里,经常提到羊峰山。他原先在云南时,曾收藏有一把户撒刀,刀芒锋利,滟潋寒光,让他想起羊峰山顶的雪。喜欢骑摩托车到处流浪的他,行囊里总会装着一罐产自羊峰山的酸菜。无论走到哪里,想家的时候吃上一筷子,口腔里便弥漫着属于羊峰山的独有清香。

山下的人都把山里叫做“界上”。这个词,代表着险陡、偏远、落后、贫穷。娘就是界上嫁到山下来的,她的那个村庄叫李家院子,坐落在羊峰山深处,村前有小溪,村后是茂密森林,其中有许多躯干粗大的板栗树。娘住的房子是吊脚楼,檐角高翘,一头悬空,独具特色及美感。屋前坪场上种有几株老梨树,枝繁叶茂,每年阳春三月,盛开着雪白的梨花,千朵万朵压满枝头。

本地习惯把村庄叫做院子。在羊峰山里,藏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院子,这许多院子中,生养有许多像娘这样的女人。她们勤劳肯干,心灵手巧。能下田、善种地,会做衣裳,会纳布鞋。还有推豆腐、腌鸭蛋、腌酸菜、蒸甜酒、炸油糕……每天忙里忙外,任劳任怨,简直无所不能。

那年深冬,跟娘回李家院子,前几日刚下过大雪,道上还结着一层薄冰。许多地方雪犹未化,苍黛山色中夹杂有大片大片的白。娘上山来,是给刚过世不久的外公烧纸。外公生前,在羊峰山一带小有名气。他会看日子,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尤其擅长扎纸花。羊峰山那些大大小小的院子里但凡有老人去世,都要请他去帮忙扎堂子。他扎的纸花,鲜艳逼真,仿佛正在盛开一般,这手艺整个羊峰山无人能及。不少人给外公算过八字,说他是大富大贵的命。然而外公一辈子平凡普通,甚至没有离开过羊峰山。经常有相士坐在神色淡然的外公面前,对自己的演算困惑不已。他们哪会知道,这羊峰山中,隐居有许多大智若愚。

坝古在羊峰山脚下,从这里看羊峰山,更有高山仰止的感觉。坝古、坝溶、帕溪、老棚、消水眼、他木车、梭不洞。羊峰山里有许多这样叫法古怪、已说不清来历的地名。先民们自远古时期留传下来的这些叫法,是一个个难以破译的密码,其中深藏着他们开疆拓土的事迹。虽然不能解释,但看着温暖,听着亲切,念叨在嘴里时,心灵无比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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