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是我的家乡,引用我的一位老师,外号“nigen”的话:“我们可是地处北京八十环的十八线城市”。我十九岁余,光是在上高待就待了十八年,每天无需为生存吃饭睡觉而担忧,于是总无忧无虑。
我们很喜欢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做点老师不让做的事,像考试时偷偷瞄别人的答案,上课时偷偷玩手机,甚至是上课泡泡面。我只泡过一次,可惜被抓个正着,但却没被怎么骂,因为那是我们分班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大概是为了最后给我们留个好印象吧。
我们高中有且仅有一个小卖部,所以异常的火爆,课间或是十分钟,或是二十分钟,我们总觉得太长了,于是仅仅为了解闷,每当有人用着奇怪的口音说着“卖部?”,班上就会少一小半人,一群人哄哄地奔赴小卖部,实际却总是十来个人等那么一两个人,那一两个人也是背负了很多,得把大伙想吃的都买了,在人人都是各个班派出的代表的人海里,挤出一条路,买到所有零食。最后剩下或是五分钟,我们就说“够了够了”,然后慢慢走回教室;或是两分钟,我们还说够了够了,跑着回教室;或是剩下几十秒,我们就说“完了完了”,然后一起迟到,有时遇到老师也迟到了,我们就留个人在门口看着老师,班上依旧闹哄哄。买零食当然不是为了下课吃,而是为了上课时也能够多一份乐趣。
高一分班后,我们的语文老师很是洒脱,就让我们对他的教学很是不服气,虽然并没有因果关系,但总之我们是不太喜欢做他的语文作业的。这便给了他告状的机会,他常常看着我们班和另一个班一高一低语文作业,然后拍照给我们班主任,还顺带一句“诶,罗老师,猜猜哪一堆是你们班的作业”。但我们班主任并没有怎么责怪我们,只当个笑话说说就过去了。后来,因为我们班语文作业比较难收,所以总是比另一个班交的慢,我们课代表趁着这个机会,把另一个班高出来的那些作业全部挪到了我们班上面,下节课就被他夸收的齐了。
高二,我当了语文课代表,而我们的老师是校内大名鼎鼎的特级教师,我们叫他黄特。他比较注重平时积累什么的,让我们一周或写一篇周记或抄一篇好文章,也是这个习惯让我常常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了。不得不说,语文这个科目非常难收作业,我几乎没有收齐过。这个写作文的作业是每周一交的,我们是周日晚上返校,于是每次周日回到学校,就看到许多人抢别人的本子,说“借我抄抄,借我抄抄,哎呀,不抄你这次的,抄你以前的。”能交就好,谁管他呢。后来某天晚上,我看到他们都拿个本子一直写着什么,一问,原来是之前有个人竟然把某款开放性世界游戏的故事背景写下来了,还被评为了优。于是我们那一片都开始写小小说,直到后来我写的太多了,老师把我叫上去,和我说:“加饭啊,你想象力确实不错,但考试不考这个对不对,你写这个,至少对你的考试没什么提升,你还是好好抄吧。”话都说到这了,再写肯定要被骂了,但我内心还是不服气的,后来的某次月考,我写了篇小小说,拿了低分,于是再也不写了。
高三我申请坐在了零排,一个能和老师互动的绝佳位置,对学习有着极佳帮助,理论上讲是不可能摸鱼的,但我比较特殊,我信奉灯下黑,于是总在前排“磕头”。但灯下并不总黑,我还是常常因为睡觉被抓起来回答问题。比方说我的化学老师,因为我老喜欢缠着他问点更加深入的问题,他常常回答不上来,就让我大学选化学,自己去探索,可惜我高考并没有考好,也没选化学。总之,我的难缠让他对我印象颇深,每次发现我睡觉,就点我的名,回答上来还好,回答不上来就难免一句“加饭啊加饭,还有你不会的啊”,常常能引得全班笑话。
但我一直以为上高太小了,人也少,地也小,梦想中无比广阔无比自由的生活一直是我不可及的。
家里把我保护得很好,我几乎没有出过远门,完全没有或和朋友或自己一个人出过远门,让我更憧憬着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的生活,肯定每天都有所不同,每天都有所乐趣吧。
上大学后我来到了南昌,其实离家也只有一百多公里,但却同时达成了我第一次独自生活在外、第一次住校等等的第一次,所以我对身边一切都很新奇,对从来未有过的室友,对身边来自各地的人,和即将要面对的许许多多的事。
不久前,其实也就是昨天晚上,突然感觉大学的许多人许多事都很熟悉,好像从前生活的排列再组合一样,于是突然感觉许多事情都很无趣了,南昌好像很大,大到上高翻个倍都比不上;又好像很小,小到我所经历的事好像都发生过了一样。一些软件,一些事情,一些人都倏地平淡了许多。也许是不再那么好奇了吧。
该如何挽救这份新鲜感呢?寄托于自己的话,希望能变成一个新鲜的人;寄托于他人的话,希望能遇见一个时常新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