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夜

过了南宁，经由包茂高速到北海大抵只剩下寥寥二百七十余公里路，空气里湿闷的海腥气慢慢掠过了车窗，即便是广西这里大多地方早已不似陕西那边的严寒，但是冬天的感觉还是浅浅的藏在阔叶里告示着冬天的到来。穿短袖有些惊世骇俗，套外套反倒有些束手束脚，北方人挣扎在暖烘烘的湿气里，颇有些不自在。

大年初六的南宁环道上远比西安的热闹，现在大概都兴避寒吧，外地车比本地车多得多，趁着堵车，瞥向窗外，右边树着一座城市的繁华，左边兴许是一片大海的广阔，头顶，月明星稀。

十点，一路寻着海味，看见沿路笔挺的椰树，路边大排档样式写着“自家经营，当天鲜货”的路边摊，我“哦”了一声，北海到了啊。

北海的夜很空，大排档里极少有人声嘈杂，铁锅翻炒着海腥味道，上一辈人躺在竹椅上，做着海洋的梦。

银滩上，细沙顺着鞋两侧溜到脚底。沙子不像北方的砂子，有些苏织蜀锦的味道。夜里的海声不像暴风里那种，小家碧玉般的低声细语，瞧瞧这小姑娘的样子----漆黑的外衣和漆黑的天混在一起，一起被星斗满天缀上耀眼的银色。

潮水漫过脚面，冰冷的表皮下藏着太阳的温度，挽起裤腿，坐在海边，我想听听这小姑娘的歌声，听听看不见的大海。

夜里，游轮和灯塔交织在一起，海面上飘着的红色闪烁不息，突然想到了关于城市里隐蔽的闲散生活，与外界联络的媒介自然是有的，只是不愿意把宁静交给别人来处理，听着海声，犹豫再三，最终摁亮了手机。

 一点多，在大年初七的清晨，学生们应该还在补觉吧，这边月亮很圆，星星很亮，睡了有些可惜，老朋友应该也是这样吧，也是，她一向睡得晚些。打字，删了好多，她应该知道我在海边吧，不爱出门的她应该也没见过大海吧，天这么黑，闪光灯也拍不到眼前这一片星辰大海。我想了想，录了一段音，关机。

 光脚走了一会，三点多，回车上睡了。

 六点，北海的夜散了大半，北方应该还在继续，来游泳的人挺多，留在沙滩上的没几个，这算是我第一次看见大海了吧，少了幻想，沙滩也是如此，脚印混杂，我找不到我走过的那些路，也就那样吧。

 突然有些困了，开机，定好闹钟，躺下了。

 再醒来，我哥替我叹息了一下，说我没看见太阳染红海面的血色，我也没说他错过了海哭的声音，笑了一下，得过且过。

 想来，感叹号般的血红怎么看也该腻歪了。

 手机里存的如果算大海的话，那我也称得上是海边走过的人了吧。

 天亮了，夜不深了。